十个人神色一紧。虞郁语补充道:“不过按照现在大家的定力,我建议你们双手把嘴巴捂住。”
速霜眼神如电,从十人面上慢慢流过。十人不自觉伸出双手,捂住嘴巴。
速霜道:“敌人已经在眼前了,我们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圈。”十个队长面露惊恐之色,双手一紧,反而把嘴巴捂得更严了。速霜道:“但是我们有将军夫人,他学过汉人的兵法,已经把必胜的秘诀教给我了。”
队长们面色稍缓。
速霜道:“第一队和第二队,立刻前往山坡前,扼守两边,不要让敌人进来。第五队随时支援第三队和第四队扼守湖边,不能让敌人突破。第六队随时支援。七、八、九、十队,跟我立刻行动,绕到敌人腰腹,斩断敌人,然后前后夹击,剿灭敌人。”
队长们面露喜色,眼中瞬间有了光芒。虞郁语微微一惊,她刚刚只是随意分析了一下百草山庄的情况,速霜已经开始灵活运用,不愧是速风伦最信任的三个人。
虞郁语道:“所有人都安静,我嗓门大,我会大声指挥大家行动,不可过早,也不可过晚,只要根据我的话语指挥,我们就一定能赢。”
队长们被二人三言两语说的热血沸腾,正要齐声高喊——这本来也是他们训练出来的——看到速霜铁青的脸,立刻把嘴堵住了。速霜道:“行动!”
四个小队立刻回去整肃,但时间紧,已经没时间交代了,简单拖起队伍,速霜带着离开。其他小队也各自前往守备之所。第五队和第六队在原地,严阵以待。看虞郁语眉头紧锁,愈发紧张起来,军容竟不知不觉中严整起来。
就在他们紧急布置的时候,敌人也察觉到了这里的到变化,那边立刻熄灭了火把,周围瞬间变成了一片死寂和黑暗。虞郁语内功高深,耳聪目明,凝神运气,增强感知。只觉敌人兵分三路,其中一个小队估计有三十人左右,前后连接,缓缓上前。中部大队分成两个部分,一个排除左边的掩藏,一个排除右边的埋伏,似乎对这片的地形并不熟悉。
敌军越来越近,不运功感知,也能清楚地感受到敌人随时都有可能进攻。虞郁语轻步来到一、二队长身边,低声道:“不要紧张,他们也不清楚我们在这儿。”
二人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
这时,一个脑袋从巨石背后出现,虞郁语快速闪现到旁边隐藏,只见他穿着寻常的布甲,在山民中已经算是不错了,他们大多是粗布麻衣,甚至只有几片布条。一队队长见状,便要冲上,虞郁语伸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一下,内力到处,悄无声息地将他按住。
二队长正看向虞郁语,本来准备起身,也停了下来。
那人没有看到两边之人,沿着小坡向下走来,他一下来,身后立刻出现另一个人,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前面的人看到前面波光粼粼的湖面,一眼看去,只看到远处一片黑乎乎的,不知道是石头还是什么,匆匆上前。
此正是一处窄路,排除了异常,后面之人并没有仔细勘察,竟直接溜过去了。
虞郁语长舒一口气,猛地听到“当”的一声,不知是哪个士兵手中长枪落地。敌人小队吃了一惊,纷纷回头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虞郁语暗骂一声:“混蛋!”敌人大队没进来,就算杀了这十几个人,也无法彻底截断大队,和正面对敌没什么区别。但情势已经不容她细想,大喝道:“杀!”话音刚落,两个队长已经冲了出去,对着这十几个人冲来。
虞郁语只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手中有简易的弓弩,甚至于常年在山上狩猎,对于标枪抛掷也十分擅长,眼前只是十多个人,一轮箭雨便能全部杀光。结果他们却纷纷挺枪来与人肉搏,不但损伤增多,更重要的是失去了非常好的防守位置。
其实,山民作战战略战术确实比汉人要差,但远程射箭、投掷标枪等也不是不会,甚至和没有训练过的汉人居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听说被敌人包围,本就十分紧张,那人长枪落地,让山人瞬间忘记了过去的训练,生怕手中的长枪丢了,紧握着长枪就冲出去了。
这边动作,敌人也开始移动,如蝗的敌人从山路缺口处冲下。本来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拱手让给敌人。
山人在山中作战确实勇猛,很快就杀死了眼前的十几个人,也很快被被后的敌人冲散。
虞郁语想起刚刚汉人带队的情况,急中生智,大声道:“一、二队背靠背对敌!”话音刚落,已经冲到缺口处。双掌齐挥,将刚刚涌入的二人振飞出去,双手拔出大剑,迎面横扫,荡开准备冲进之人,迎面的三人被立刻斩做两段,后面三个被剑气所荡,倒飞了出去。
后面之人没有察觉,还拼尽全力前冲,虞郁语如同一道大闸,挡在缺口处,上来一个死一个,上来两个死一双,瞬间死了十几个人。
敌人也察觉到了异常,渐渐停止了前冲,月光之下,沾满鲜血的大剑冷冽光芒,空气中弥漫着鲜血和残忍的气息。敌军士兵脸上露出了惊悚和恐惧。
刚刚瞬间,涌入了三十多人,从背后对着山人一顿乱杀,很快的,山人也反应过来,毕竟对方人少,瞬间士气大盛,反冲杀了回来,三十多人急忙回头逃跑,迎面迎上虞郁语的大剑。汉人看后路被截,瞬间没了斗志,被冲上来的山人一通乱杀,瞬间全部殒命。
虞郁语站在坡口,看没人冲上,立剑于身侧。
为首之人骑着马在坡前来回奔驰,上下端详虞郁语,大声道:“我等是九江太守属下的,小将周群。前方的是什么人?”
虞郁语道:“我等是闽越王刘爽手下的山民部队,在下王府中尉陆一。你等胆大包天,竟敢进攻王爷的手下,难不成是想造反吗?”
周群看着虞郁语,纯粹的山民打扮,身后之人要不被她挡住了,要不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一时间难以辨认,暗忖:听说闽越王到江东,并没有带着军队,这些人难不成就是他这些时间招募来的?又觉山民顽劣,当地官府多年来治理都没什么效果,他来了短短三月,竟能拉起如此大的队伍?
周群看他犹豫,猛吸一口气,饱含内力 ,大声道:“周群及手下听着,我是闽越王府中尉,尔等速速缴械投降,否则的话,天兵一到,死无葬身之地。”声音远远传出去,在群山中荡漾环绕,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周群大队微微震荡,他们虽然四处劫掠,却不敢和官府做对,尤其是凌冲等人去进攻王府,大败亏输,陆划被杀,尸体悬挂在城门之上。凌冲被擒,听说至今被关在王府中。加上青缦等人的刻意宣扬,本来是王府守卫和叛军的对战,如今江东山中流传的却是:闽越王单枪匹马,大破近万敌军,杀死打伤上千人,击杀凌陆划,生擒凌冲,全身而退。
周群察觉了一场,正自焦急,忽听得手下一个偏将大声道:“周将军,她是前天王阁御风院的院长虞郁语。天王阁被闽越王剿灭之后,她狼狈不堪地逃走,已经是老鼠过街——人人……”说到此处,却见虞郁语身子一晃,绕过前方三排士兵,倏然之间,到了那人身前,一掌拍在他的额头上。那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虞郁语极速退后,刚刚跳出一个圈子,身后的两柄长枪已经递到眼前。周群也大吼道:“杀了她!”指挥众人上前。
虞郁语双手向后,抓住枪尖,猛向前拉,两人被大力拉扯上前。撞在身后两人身上,跟着带倒两人。虞郁语双足点在二人身上,身子倏地后退。不想周群军已经围了上来,三条长枪从后和左右刺到。
虞郁语吃了一惊,原来那人躲在排头军之后,本就是为了躲避虞郁语的突然袭击。虞郁语自问带着大剑,速度必慢,就算杀了此人,也不可能退出。故而舍弃大剑,精心算了往返之路,不想周群反应极快,面对属下之死,毫不在意,反而快速指挥众人上前,只是两招,就将她包围在垓心。
虞郁语失了兵器,利用身法,在长枪大戟之中穿梭,连续冲了三次,虽然杀了五个人,但一人倒下,马上有人不上,丝毫没有撕开口子,心下愈发焦虑。
这时,周群高举长刀,虎吼一声,道:“儿郎们,冲进去,杀了这帮山人!”
周军大军呼号着、尖叫着向前冲,却是虞郁语离开缺口,山人竟无一人上前弥补,眼睁睁看着关键位置让给了周群大军。
众人冲倒了大剑,有的想起刚刚这个兵器杀死了十几个人,恨不得多在上面踩上几脚。
山人已经惊呆了,丝毫没有要反抗的意思。等死了十几人,这才反应过来,提着长枪迎上。但枪法散乱,意志涣散,一触即溃,纷纷溃散。
虞郁语大吃一惊,大叫道:“第五队、第六队支援第一、二、三、四队。”话音刚落,一支长枪正迎着面门刺来。虞郁语急忙侧头躲过,不想说话分神,稍微慢了一步,被枪缨扫到,刮的脸生疼。
虞郁语大怒,躲开背后一枪,顺着那支长枪迎上。那人面色大变,转身就跑。虞郁语更怒,伸手来抓枪头。却在此时,那人忽然踏在身前一人抢上,跟着顺势而上,踏上肩膀,身子倏地转身,长枪跟着回转,一枪刺向虞郁语。
回马枪,本是战场上的招式,但对腰腹力量要求极高,练起来极难,只有少数悍将可以掌握。没想到面对一个小小的山贼,竟然也有人会这招。而且他站在肩膀上,居高临下,更增气势。
虞郁语手无寸铁,背后长枪也已经递到,急中生智,飞身而起双足踏在下方的两支长枪,身子翻个跟头,头下脚上,拖动头下的长枪向前一送,正和回马枪撞上,火光四溅。
这时,双方战斗也愈发激烈,一方想着剿灭山人,劫夺财物。一方面对绝境,拼死顽抗。士卒大声呼号,拼命冲杀。
很快的,周群大军已经冲到了湖边,从后面杀向守着湖两个角落的第三、第四小队。
山民有了两个小队的两百人,周群从坡上走下毕竟更慢,双方的人数在这个小小的空间内一时间竟然持平。
周群军队更加训练有素,尤其是进入的人越来越多,结成阵势之后,更是进退有序。山民剧斗之下,似乎也找到了山人特有的山地作战的优势,在斜坡上上下翻飞,左右逢源,似乎每一株树,每一个营帐,每一个石头都能成为他们借力之所。一时间难分胜败。
虞郁语情况却愈发不妙,周群手下本来都是山贼出身,在他训练下有了不弱的战力,但论单兵作战能力,如何是虞郁语的对手。但他们最近吸收了不少天王阁之人,个人的武功大幅提升。但这些人武功高强,又非周群嫡系,并不十分信任,一直放在中部,和自己隔开。
这时,前部已经冲入河谷,他们反而冲了上来,和虞郁语短兵相接。这些人有些和虞郁语熟悉,有些和她不熟悉,这时纷纷往她身上招呼。
虞郁语闪转腾挪,举手投足,连消带打,杀了二十多个人,打伤的不计其数,但周围人越来越多,更不可能冲出,不知不觉中已经和不知道多少人交手了一百余招。只觉双臂越来越沉,脚步愈来愈重,气息也有些乱了,心中暗骂:速霜怎么还不出来?难不成那个小丫头这时候公报私仇?
这时,身前双枪刺到,虞郁语矮身躲开,双臂向上荡开,顾不得膀子都要掉下来了,身子顺势前滚,击退二人。定睛一看,却见大剑竟落在地上。原来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冲下山坡,大剑也被一个一个向后踢,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到了她附近。
虞郁语猛地向前滚,撞开眼前两人,右手提起大剑,但剧斗之下,双臂无力,竟只提起一半。忽觉脑后风声,头上也有一根长枪如棍一般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