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爽瞬间明白了霍汐看到了什么。基本上练这种武功时,全身大部分是赤裸着,不是铺满了各种毒物,就是爬满了各种毒虫。任何人乍一下看到这种情形都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霍成君收回手臂,将外面的衣衫披好,随手解开了他的穴道,道:“她当时直接被吓晕了过去,我也被吓了一跳,真气走了岔子。天王阁最好的医生是淳于衍,但这套功夫是我和淳于衍一同研究出来的,她需要帮我调理身子。李女须巫医出身,勉强能用,就让她照顾霍汐,结果七天之后她就告诉我霍汐变成了两个人。你是知道的,内功走火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恢复却非一日之功,我根本无暇顾及霍汐。等我终于调理顺了真气,可以继续练功时,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再看到霍汐,她已经彻底变成了两个人。我让淳于衍去看看,结果也是没什么法子。”
霍成君说话很缓慢,如同低吟一般,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和过去的她截然不同。
刘爽道:“这种病《黄帝内经》中也有记载,结论是:无药可治。”霍成君道:“你说这样的话,那就确实是无药可救了。”说着又叹道:“这样也好,不然的话,更增悲伤。”
刘爽道:“所以你最后用重刑处罚霍汐,不是因为她滥杀无辜,而是因为她破坏了天王阁这么多年的精心布局。彻底的变成了江湖上的邪派?”
霍成君道:“天王阁的存在就是个错误,因为从天王阁诞生的第一天起,就是和朝廷相对的。天王阁等于等于反贼,等于邪恶。”
刘爽道:“这也怪不得别人,毕竟令堂确确实实操纵毒死了恭哀皇后。”
霍成君没有辩驳,关于这个事情她似乎也从来没有辩驳过,只是淡淡地道:“是啊!你想给你亲娘报仇吗?”刘爽道:“父皇都已经原谅了你,我又何必执着于此。”
霍成君缓缓起身道:“你越来越像你的父皇了。”刘爽没有应答。
霍成君淡淡一笑,道:“刚刚准备去哪里?”刘爽道:“去找苗粲商议下一步的计划,我离开之后,这里总得有个人主持日常事务。”霍成君道:“王府内的事情交给我,王府外的事情交给艾黛你还不放心?”
苗粲本是个软弱之人,在晋阳已经领略过艾黛的手段,不会对她不服,而且她拿出王妃的架子压人,别人也不敢公然反对。
刘爽道:“娘既然如此安排,孩儿遵命。”霍成君道:“不过你确实应该出去,不然这场戏就不像了,他们就不来了。”
刘爽点点头,没有回头,大摇大摆的摆驾离开了王府,率领随身侍卫前往了苗粲的太守府。以他现在的武功,根本不需要这些侍卫,普通人不是他的对手,真正的高手侍卫也没什么用。但他是王爷,要有王爷的样子。
侍卫跟随刘爽进入太守府,守在了大堂之外。
苗粲早就得到了消息,令他好奇的是二人刚刚白天见过面,为何刘爽下午又来一次,看这个样子还十分正式。战战兢兢、满腹疑惑地接了驾,刘爽询问一些当地民俗,这些话题上午也有说过,但这次刘爽问的很细,几乎每个细节都是反复确认。开始苗粲以为刘爽是关心当地民生,想着如何平定这次山民之乱,但随着问题的深入,甚至当地许多俚俗都问得十分详近。苗粲不过比刘爽早来此地一年,知道的虽然比他多一些,也经不过如此细致的盘问,到最后大多是一问三不知。
刘爽也不生气,换个话题,或从刚刚谈到的地方重新接过话题。一直到了酉时,刘爽这才起驾返回。
第二天一早,苗粲刚刚起床,就听到了“闽越王驾到”的传音,匆匆出来相迎接。和昨日一样,刘爽随意找了个话题,开始和他说当地的民俗民风。中午刘爽也没有离开,简单用了餐下午继续闲聊。又是到了酉时左右这才离开。
一连六日,刘爽每日都是如此,苗粲从开始的不知所措,到每日一早就来就恭迎刘爽大架,反正当地民俗的事情说三个多月也说不完。
这日又到了酉时,刘爽正要起身离开,忽然有人闯入,道:“王爷!有人围攻王府。”苗粲听得魂飞魄散,道:“什……什么?围攻王府?”
刘爽道:“苗太守,请严守太守府,本王这就返回。”苗粲早就六神无主,道:“是!”刘爽看他如此,道:“你们守在此处,保护太守安全!本王独自返回。”
自刘爽亲手杀了英一剑,王府守卫对刘爽就敬若天人,认为他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高手,只要他出手,没有什么是摆不平的。尤其是有人竟然胆大包天,用武力围攻王府,简直是班门弄斧。唯一的遗憾是不能亲眼目睹王爷的风采了。
刘爽不等苗粲回应,身子一晃,闪转腾挪已经出了太守府。冯虚御风,向王府而来。
王府和太守府很远,主要是避免王府和太守府相互干涉,相互掣肘。刘爽轻功虽高,但也奔了小半个时辰,才远远看到王府。
却见王府周围灯火通明,一群人手持火把高声呐喊:“快将府中的宝物全部拿出来。”
刘爽快步逼近,却见人数虽多,却只簇拥着十几个形象各异的骑马男子,随着呐喊之声,左右摇摆,高声呼和。王府墙头上,青缦和日月凝神看着眼前一幕,青缦的俏脸和日月的嫩脸都是冷漠,似是看着一群跳梁小丑。
杨杏、严碧琼没有出现在正门附近,想来是在其他地方布防。
这时为首之人道:“好了,马上就半个多时辰了,你们不用指望刘爽回来了,他这几天天天去太守府,就算不算通风报信的时间,没有一个时辰是回不来的。”
青缦冷冷地道:“是啊,已经半个多时辰了,给了你们最后的机会了,是你们没有抓住。”为首之人喝道:“好了,这样狐假虎威的诡计对我是没有用的。这里不是中原,到处都是我们的眼线。”说着长刀高高举起,道:“二郎们,跟我冲进王府,抢夺宝物。”
众人呼号着,便要前冲。
青缦右手轻轻挥动,黑暗中,闪出无数寒芒,对着疯狂的众人飞来。刘爽趁机上前,扑到左近,定睛一看,竟是短弩,不禁感慨,青缦这一年多,确实学了不少本事。
弩比箭更短,但由机扩射出,其迅不弱弓,更重要的是,寻常之人也能射出硬弩,但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拉开硬弓。
随着如雨一般的弩纷纷射出,周围惨叫声不断,骑马之人也掉落了三人,还有一个伏在马上,不知是在躲避弩箭,还是中箭了没有掉下马。
一轮弩箭过后,墙上又陷入了平静,那汉子忙道:“冲!弓箭准备需要时间!”本来被弩箭射的一滞的众人瞬间又有了精神,纷纷举刀再冲。骑马的汉子们却再也不敢一马当先,远远躲在弓弩射程之外。
刘爽不禁摇头,感慨:这等乌合之众,竟然祸乱江东,简直是异想天开,天方夜谭。
眼看众人已经冲到了府门外,却见黑暗中风声鹤唳,一个个沙包大石头从府中飞出,对着冲上前的众人一通乱砸。
石头并不大,砸在头上大多不会致命,却砸的头破血流,鲜血布满了面庞。皎白的月光之下,如同地狱中的鬼一般。有的被砸中胸口,肋骨也不会断,但疼的起都穿不上来。有的砸到双臂,也不会断,但手中的兵器应声而掉。还有的砸到腿脚,痛的摔倒在地,甚至一头栽倒。
一轮石头过后,众人还在纷纷上前,青缦厉声喝道:“在上来就把你们全部射成刺猬!”那人喝道:“大家一起向前,王府精锐已经都被刘爽带出去了,府中空虚,我们抢完就走。”
青缦哈哈笑道:“陆划,你还真是个无知之徒,闽越王武功天下无双,他只是去个太守府,还要把王府中精锐全部调走?难不成你们真以为他防着你们这群蠢材?”
陆划道:“他武功高是不假,但他这个位子的人,总得讲些排场,把人全带走有什么奇怪的。”
刘爽忍不住想笑,双方都剑拔弩张了,陆划还有闲心和青缦辩论,几番话说完,自己就算坐轿子估计都回来了。
青缦道:“他是民间的王爷,不是宫中的王爷,没有那么娇气。就算要讲排场,府中美女极多,他找几个美女一通前往,岂不是更有排场?”
陆划道:“听说他武功虽高,却是个怕老婆的妻管严。”说着,似乎感觉这是一件十分好笑的事情,忍不住仰天长笑。
青缦大怒,手中钩强射出,钩强最长只有五丈,但陆划至少在他几十丈丈之外。刘爽正惊疑之间,却见钩强伸到末端,竟也从其中射出一支短箭。本来弓弩射不到的地方,有了钩强的助力,瞬间能够射到了。
短箭迎着陆划喉咙而来,陆划似是吓呆了,纹丝不动。旁边一个样貌丑恶的汉子急忙拔刀斩到,拨开短箭。但短箭又快又急,擦着陆划的脖子划过,鲜血直流。
脖子上的疼痛让陆划瞬间反应过来,捂着脖子大叫道:“冲!冲进去杀了这个蛮女!”脖子附近到处是血管,虽然这一箭不致命,但大量鲜血涌出,瞬间沾湿了整个肩头。
青缦也不客气,右手一挥,又一轮弩箭射出,弩箭不多,但很密集,瞬间倒下二三十个人。王府墙边留下一堆尸体。
身后之人奋不顾身的冲上前,有些武功高的,借着地上的尸体和同伴的肩膀,飞身跃起,想要跳到并不高的城墙上。青缦毫不留情,落叶剑一剑一个,真的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
日月觉得过于残忍,只是用拳掌逼退,道:“青缦,不要过度杀戮。”青缦低声应了一句,看又有人上来,倒转剑柄,用剑柄将人推下。
公输秋华作为公输班的后人,各种机关自是无穷。墨子当年为了阻止公输班的攻城利器,守城数月,让公输班没有进一步。日月作为墨家钜子,这些自然十分清楚。二人联手,就算是个匆匆建立的王府,也固若金汤,外面虽然有上前人,一时间也无法进入一步。
陆划也知刘爽武功高强,这次纠集了上千人马,事先也做了许多准备,但面对二人的防守,瞬间已经损失了百余人。
刘爽看着直皱眉,他在草原面对匈奴时,匈奴都知道要掩护,要配合,哪怕是骑兵如此优秀,也有一部分刀盾兵。而陆划率领的这个千人队,就是个纯粹的乌合之众。本来刘爽还有些忧虑,这时真的放下心来。
刘爽看众人疯狂,深吸一口气,斗运内力,大声道:“反贼陆划听着,只要你现在立刻缴械投降,本王饶你们不死!”
建安本在山中,尤其是王府,更是依山而建,这一声出来,在群山环绕之中,重重叠叠,绵绵延延,似是用不断绝。本来已经入眠打盹的鸟儿被惊醒,扑棱棱飞上天空,遮天蔽月,大地间瞬间暗了许多。随着鸟儿飞散,皎白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又恢复了刚刚的明亮,晦明变化之间,如同去地府走了一遭。
惊疑不定之间,王府面前已经出现了一个人,只见他身着大汉黑黄相交的官府,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大汉高官。
陆划吃了一惊,道:“你……你是刘爽!”刘爽冷冷地道:“直呼大汉王爷的大名,按律当诛。”陆划稳住心神道:“你……你不是在太守府吗?”
刘爽道:“听说你也在江湖上混过?”陆划道:“那是!老子前段时间还和天王阁打过交道。”刘爽道:“那你应该知道江湖上有一门功夫叫轻功。”
陆划自然听过轻功,不过他所谓的和天王阁打交道是天王阁失势之后,收编了不少天王阁外围弟子。至于轻功到底是什么,几乎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