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询道:“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交给太医去做就好了。”刘爽只好道:“是!父皇。”
从麒麟阁下来,刘询先让萧望之等人告退,只留下刘奭和刘爽。刘询道:“千年的人参宫中也有,听说呼韩邪带来了三朵天山雪莲,你作为医者,留一朵治病救人。至于剩下的两朵,交给太医就好了。”
刘爽略微犹豫,还是道:“父皇,太子之疾,不止需要药物,还要调理经络。宫中太医治病之术自不在话下,但这经络调理,需要一定的内功,太医们未必能做好。”
刘询道:“除了内功调理不能用针灸调理吗?”刘爽只好道:“也是可以的。”刘询道:“宫中的太医都是医道圣手,虽然没练过武功,这针灸之法应该也不差。”刘爽只好道:“是!”刘询道:“朕这就把太医们叫来,你教给他们就可以了。”
刘奭道:“父皇,子正离开京城,返回封地,也不急于这几点,何不待儿臣病好之后,再让子正离开?”
刘询白刘奭一眼,拿过桌上的一份奏折,递给太子道:“你看完给子正也看看。”太子一目十行,快速翻看了,眉头渐渐紧缩,最后递给了刘爽。
刘爽双手接过,这是扬州刺史递上的奏折,上面写着:“扬州山民造反,请皇上速发援兵。”之后便是山民暴乱的具体情形。
七王之乱后,闽越地区的王都被撤销了府兵,只留少许看家护院之用。扬州刺史手下虽然也有不少士兵,但当地山民势力极大,平日里和寻常百姓无异,战时依托有利地形与官兵纠缠,十分不容易对付。
刘询道:“子正在南中呆过,十分熟悉各地不同不足的想法。此次动乱之地,正好是你的封地,你或招或讨,皆可自己裁定。朕只需要你一个承诺,多长时间可以平定扬州之乱?”
刘爽道:“扬州之地,儿臣还不十分熟悉,无法给出父皇明确答复。恳请父皇给儿臣三个月时间,到时候儿臣一定将平夷策略详细向父皇禀告。”
刘询道:“这也是寻常之事。不过天王阁就在那儿,你也要小心。”刘爽道:“是!多谢父皇关心。”
刘询道:“此次返回闽越,带谁前往?”刘爽道:“随行家眷即可。”刘询道:“嗯!朕要向你要一个人。”刘爽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父皇金口一开,儿臣岂有拒绝之理。”
刘询道:“朕要的是石隐,这次协助朕处理呼韩邪单于招待之事,朕觉得他机灵乖巧,又懂匈奴语,用着十分顺手。太子,你觉得呢?”刘奭道:“父皇所言极是,石隐做事干净利落,儿臣也十分喜欢。”
刘爽也舍不得石隐,但皇帝开了尊口,他只能同意,道:“父皇和太子看得上,是他的福气。”
刘询道:“他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名字不好,石隐,自饰之,有欺瞒之意。故而朕给他改名石显,字子彰,正好与隐相对。”刘爽道:“多谢父皇赐名。”
刘询道:“朕也不白要你的,你去了闽越,其他事情朕都不担心,只是你虽然在朝廷中待了数年,于治国理政之事并不十分清楚,到了封地之后,需要国相。许商这次立了大功,就跟随你去做国相吧。”刘爽道:“多谢父皇。”
刘询道:“其他的,你爱带走什么就带走什么。朕就不管了。”刘爽道:“是!父皇。”刘询道:“好了!你回去收拾一下吧。前方战事紧急,随时准备出发。”
刘爽什么也没有说,依礼退了出来。前方战事紧急,刘爽最好单独前往,皇帝却说什么都带着,这一大家子出门,行动必然迟缓,何况还要通知许商。
刘爽先写好了治疗的方子,再把人参和天山雪莲送到宫中,然后通知了许商。许商很快做了府中的交接工作,和刘爽一同准备出发之事。府中的事情全部交给了艾黛准备。
刘爽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下的人好像还没有她多。她已经将三十个匈奴美人训练有素,成了飒爽的亲兵,由杨杏和严碧琼各领一队。
整个府内的东西装了十几辆车,其中三辆是青缦带到青城的三大缸酒,三辆是这两年来朝廷的封赏以及百官的礼物。尤其是这两天,甚至连萧望之、韩增等人也来拜会,又送了许多礼物饯行——麒麟阁中榜上有名,谁敢说没有刘爽的推荐?
其他的都是一切日常的用度和衣物。
刘爽最后拜别了皇帝、皇后、太子、太子妃,还和淮阳王刘钦、叶水君等做了告别,这才离开。大队出城时,看着浩浩荡荡的大场面,刘爽自己的觉得惊了,没想到短短两年,竟然攒下了如此雄厚的家底。
一行大队出了长安,晓行夜宿,由于人数众多,走的很慢,沿途官员都知道这是闽越王的车队,纷纷出迎,将当地最好的府邸让出。这一路之上,更是收了不知道多少的礼物。刘爽自出道以来,就没有体验过缺衣少食的日子,对于各种宝物也没什么感觉,但面对源源不断地赠送,还是觉得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过了洛阳,转而南下,没几天就到了沧浪派的地方,霍潮带着真凝、金刚、孙一拳也出门相迎,和他们一同来的,还有灰蛾尊使吕萍。
霍潮去了一趟辽东,能如此快速的找到千年人参,多亏了吕萍的协助。不过最让人震惊的是,已经消失许久,甚至刘爽都觉得可能已经消失甚至死亡的韩坤竟然也在。
霍潮带着众人到了大堂,将近一年未见,只觉恍如隔世,物是人非。
霍潮没有穿纯白,也没有穿纯黑色的衣裳,而是换了一身五彩斑斓的衣裳,乍一看如同花大姐一般,似是和过去彻底断绝。
真凝也换成了南中时的寨中衣裳,短小的几片布条遮住身体的隐私,双臂、双腿、小腹、后背全部赤裸着,与中原之风格格不入。她自然不在乎,但为了黄江临终的交代,霍潮刚刚起步的事业,基本不离开门派半步。
金刚和孙一拳一身劲装,强健的肌肉将衣服撑得似是要爆了起来。
真凝道:“子正,这一年多你都不来这儿,是不是把我们都忘记了。”刘爽笑道:“岂敢!只是‘川西四怪’死于非命,我实在没有颜面面对诸位兄弟。你们如今在沧浪派栖身,正好远离朝廷的争斗,我为诸位兄弟感到开心。”
真凝道:“栖身算不上,掌门认我做了师娘,我现在可是沧浪派真正的长辈。至于他们……”说着指了指孙一拳和金刚,道:“他们现在还没有被霍掌门收于门下。其他的吕萍本来就是掌门的属下,现在拜为弟子,算是霍掌门的大弟子。韩坤本来应该和霍掌门同辈,但为了和吕萍在一起,也自降一辈,做了霍掌门的弟子。”
吕萍身着一身粗灰色的衣裳,面如土色,乍一看像四五十岁的样子,仔细一看,又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韩坤还是和过去一样,面色凝重,看着老成。
艾黛好奇道:“这两年没有招一些弟子?”霍潮道:“过去这一年我自身难保,哪里敢收弟子,现在闽越王亲自登门,以后收起弟子来岂不是轻车熟路?”说着,看向杨杏和严碧琼,道:“你们也终于离开了。”
杨杏道:“我等虽然离开,却不会与天王阁为敌。”霍潮淡淡一笑道:“如果天王阁与闽越王为敌呢?到时候你们是拼死守卫闽越王与天王阁为敌。还是袖手旁观,任由天王阁之人肆虐?”杨杏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拼死抵抗,绝不反击。”
霍潮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们觉得这样做是对的,那这样做就是了。不过今日这个特殊的时刻,我想和几位姐妹一同饮宴一番,纪念过去在天王阁的时光,不知二位姐妹是否愿意赏脸。”杨杏道:“我们是闽越王的属下,一切都听闽越王的安排。”
刘爽道:“你们确实许久未见,你们聚你们的,艾黛正好也在这儿,你们尽情欢愉。我和真凝从南中一直走到这儿,最近才分块一段时间,我也想和真凝聊聊东夷之事。”
真凝咯咯直笑道:“把自己媳妇让给别的女人,自己去找一个老女人。这样的男人要不可爱,要不可恨。”艾黛笑道:“真凝阿姨,你在我还不放心吗?他天天面对三十个美女我怕的要命呢。”
刘爽当然不是和真凝单独一起,孙一拳和金刚现在成了真凝真正的跟班。四人到了江上,正有一艘不大不小的船,四人正好可以坐定,船锚插入江中,船随着江水上下荡漾。
微风吹过,一种心旷神怡之感扑面而来。下人们也早就置下酒菜,四人可以开怀畅饮。
四人闲话叙毕,刘爽终于进入了正题,道:“父皇让我去扬州平定山民之乱。真凝,对于山民之事,你怎么看?”
真凝道:“我从去年到了此处之后,一心是帮助霍潮准备天王阁来袭。这个过程中,也接触了一些山民。”刘爽没有接话,他知道真凝一定有很重要的话要说。
果然,真凝继续道:“这些山民平日里居住在山中,有中原大乱时逃到山中的汉人,有本来就居住在山中的各种族人,甚至有秦灭六国时期,不愿在秦国为官,逃在山中的各国百姓和官员。如今混杂在一起,十分复杂。他们有的对汉人友善,有的对汉人无感,甚至有的对汉人憎恶。他们平日为民,战时为兵,纵使大军讨剿,面对如此复杂的地形,也很难讨得了好去。”
这些事情,刘爽在京城已经想到了。皇帝之所以不派大军,一来劳师远征,未必有成果。二来大军调拨,准备时间过长,还劳民伤财。
刘爽道:“既然如此,可有什么善法?”
真凝道:“你是朝廷的王爷,多娶几个老婆应该也不打紧。”刘爽奇道:“这是何意?”真凝道:“只要你能说服你的王妃,各大山民中多纳几个妾,拉拢一部分,然后再用你神乎其技的医术,再拉拢一部分,剩下的那些顽固分子,就不必过度处置了,他们会自己安静下来的。”
刘爽面露尴尬之色。
真凝道:“怎么?我们堂堂王爷还是个惧内之人?”刘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这些你怎么知道的?”真凝道:“你在南中这么久了,各个寨子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难道不清楚?”
就算刘爽过去不清楚,现在也清楚的很了,他好奇的是真凝也是个女人,为什么说这些话却如此的自然。
不过仔细想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毕竟她素来如此,最不在意的就是名声。
这时,韩坤远远地道:“刘大侠,师娘,有故人拜访。”刘爽有些好奇,问真凝道:“你的故人?”真凝道:“我的故人都在南中,应该是你的故人。”刘爽道:“我的故人是不少,但能找到这里的故人不多。”
朝廷中的人不可能在此,就算是许商,如此放荡不羁之人,也拒绝来到此处,而是和随行的军士一起在派外安营扎寨。
江湖中人对沧浪派则十分复杂,有介意她天王阁出身与之不共戴天的,有佩服她反出天王阁想亲近的,还是只是觊觎其美貌,想做掌门先生的,无论是哪一种,现在都不太可能来沧浪派,毕竟现在江湖中最紧要的事情是灭天王阁,趁着天王阁衰败,抢走“灭天王阁”这个最大的彩头,彰显独一无二的声望。
刘爽纵身跳起,来到岸边,问道:“韩兄,是哪里的故人?”韩坤道:“刘大侠,是您和师娘的故人。”刘爽略加思索道:“是点苍掌门浦里?”韩坤道:“不愧是刘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