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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一剑问道:“子正,你在这里住几日?下一步去哪里?”刘爽道:“回禀英爷爷,我要去长安找王叔。”英一剑奇道:“王逸在长安?”刘爽点点头道:“应该是的,晚辈是这样想的。”

叶水君插嘴道:“外公,我要和爽哥哥一同去长安,我也好久没有见到王叔叔了。”英一剑点点头,不置可否,又道:“子正,除此之外,可还有什么要事?”

刘爽想进京面圣,但这个事情牵涉过大,不便与英一剑说,便道:“其他的事情见到王叔后再说。”英一剑道:“这么说来,暂时没有别的紧要之事了。”刘爽看英一剑话中有话,也不好直接拒绝道:“暂时没有。”

英一剑道:“子正,说实话我有个事情想拜托你去做,不知你是否愿意?”刘爽道:“英爷爷吩咐就是,晚辈岂敢拒绝?”

英一剑点点头道:“是这样的,枕儿和馨儿有婚约,但一直没有成婚,这个事情子正你应该也听说了。”刘爽点点头,暗想:难不成英爷爷是让我去撮合此事?

英一剑继续道:“馨儿的父亲赵胜,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不小的名头,但他在成都不幸身死,平原君府没有了主心骨,原来的食客也纷纷离散。”

刘爽道:“晚辈在成都也见过赵前辈,说实话,那些门客良莠不齐,这时走一些,留下精兵强将,也未必是坏事。”英一剑道:“子正说的不错。其实这个事情馨儿也劝过赵胜不少次,但他讲究排场,更难听一点,就是好大喜功,一直不停。现在他意外身死,反而馨儿可以全力整顿。”

刘爽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英一剑继续道:“不过在晋阳,除了赵胜的平原君府,还有一个势力极大的门派。”刘爽道:“英爷爷说的是晋阳王家?”英一剑点点头道:“子正僻处西南边陲,没想到对中原武林也如此了解。”刘爽忙道:“不敢,不过是这几个月才学的。”

英一剑道:“其实英枕当年成立铸剑山庄,我是想让他去邯郸,但他一直喜欢馨儿,这才最后去了晋阳。”刘爽暗想:“历史上三家分晋之后,赵国都城一直在邯郸,按理说这平原君府也应该在邯郸才是。”

英一剑道:“说实话,有了英枕在晋阳,和平原君强强联合,这才能勉强和王家对抗。”其实这话是拔高了赵胜,他之所以能在晋阳建立山庄还影响深远,多亏了铸剑山庄的“暗中”相助,让王家不敢轻举妄动。

刘爽试探问道:“英爷爷的意思是让我搞垮王家?”英一剑道:“王家从王翦那会儿开始,已经传了十几代,根深蒂固,甚至超过了天王阁,岂是随意能搞垮的。而且江湖上百家争鸣才是盛世,而不是因为门户之见,彼此征伐。”

刘爽不明白英一剑之意,只是看着他,也不发问。

英一剑道:“其实我想让子正取帮馨儿稳住山庄,遏制王家趁机吞并即可。老夫平日里事情太多,难以分身。而且如果我亲自出马,一来不免小题大做,最后变成三派大的冲突,二来这一代的王家当家和王逸同辈,比我小一辈,有以大欺小之嫌。”

刘爽点点头,他知道王逸出身于晋阳王家,但属于很偏远的分支,事实上早已脱离了关系。不过这一代王家掌门王君,十分喜欢拉拢天下王氏之人,手下也聚满了各种远亲。

英一剑道:“子正你同意了?”

刘爽想了许久,想找个理由推辞,但天王阁的事情一时间说不清楚,自己身份的事情现在还不能说,实在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只好问道:“英爷爷,英三叔和赵阿姨怎么没有回来?”

英一剑道:“刚刚他们托人传回口信,说他们得知水君和你在一起,心已放安,便不来此处,直接渡河返回晋阳了。”刘爽道:“还有别的话语吗?”英一剑笑道:“子正你心思缜密,老夫终于见识到了。”

叶水君奇道:“为什么问这一句话就看得出爽哥哥心思缜密?”刘爽道:“刚刚英伯催我们甚急,总归不是因为英爷爷担心饭菜变凉了。”

英一剑道:“是啊!其他也还好,不过是寻常的告别而已,只是最后他们特意叮嘱,希望可以派人去支援。”刘爽道:“这口信传递不比书信,毕竟人可能会忘记某些关键要节,不知这传信之人是谁?”英一剑道:“是赵馨儿的贴身丫鬟,从小跟着她,有二十多年了。”

刘爽在红雀山庄,在荑道都没有见过这个丫鬟,心下不禁生疑:在红雀山庄危险万分,她不出现也就罢了。从西蜀到荆州,数百里之路,赵馨儿一来养尊处优,二来照顾重伤的英枕十分辛苦,她怎么会一直没有出现?问道:“英爷爷,这个丫鬟你之前见过吗?”

英一剑道:“之前我替英枕上门提亲时见过一次。”刘爽道:“这么说来,很有可能也是这个丫鬟把平原君府的事情告诉赵阿姨的。”英一剑点点头道:“很有可能。”因为这段时间英一剑也没有见过这个丫头,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根本没有离开过晋阳。

刘爽道:“平原君号称食客三千,虽然其中有不少纯粹混吃等死之徒,但这种时候,也不至于需要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丫鬟来报信。”英一剑道:“是啊,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也正因如此,需要你去现场亲自了解。”

叶水君道:“我也去!”英一剑笑道:“好好好!你也去,不过一路之上你要听子正的话,不要故意惹下事端来。”叶水君小嘴一撅道:“爽哥哥的话我当然会听。”

刘爽愁容满面,道:“英爷爷,这王家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可否和晚辈说一下。”

英一剑道:“子正你也不必过于担心。这晋阳王家乃是名门望族,当年秦国上将军武城侯王离与章邯统率秦兵与义军作战,巨鹿之战被西楚霸王项羽击败被杀。他的子孙也四散而逃,这其中一支沦落江湖,成为如今这晋阳王家。不过这也是在江湖上名望高,和真正的王家相比还是差了不少。据说景帝时期王皇后也是这王家的一支。”

刘爽道:“晚辈听说王皇后出身平民。”英一剑道:“是啊!毕竟王离一死,王家便分裂了,有的过得不好,也很寻常。”

刘爽道:“这一代中有什么高手吗?”英一剑道:“这一代的王家庄主名叫王君,他有十八个子女,不过大多是无能之辈,真正的高手只有两男一女,分别叫王楚、王秦和王晋。”刘爽道:“这名字颇为有趣。”

英一剑笑道:“名字虽然有趣,但手下却很硬。”刘爽点点头道:“是!”英一剑道:“其他的高手还有七个,是王君的远房兄弟子侄,江湖人称晋阳七大王。分别是王襄、王汾、王安、王南、王洛、王汝、王荥。”

叶水君道:“这许多名字,如何能记得清楚?”刘爽道:“只要记住襄阳、汾阳、安阳、南阳、洛阳、汝阳和荥阳就是了。想来这些人是从这些地方返回晋阳,加入王庄。”英一剑哈哈一笑道:“子正说的没错。”

刘爽道:“这么一来,他们本来的名字起步就此丧失了?”英一剑道:“这种世家大族,每一代都有固定的起名要求,哪怕相隔万里,也能知道出自同门。”刘爽摇头道:“皇家起名字都没这么讲究。”

英一剑微微一笑道:“皇家不需要。这王家的武功本来是脱身于战场上的技击之术,经过百年发展,已经彻底放弃了战场之上的长枪、长矛、长戈等兵器,一来携带不便,二来容易惹官府查抄,所以他们大多用棍,拳掌功夫也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而且他们虽然都属王家,和我们英家不同,都是用剑,七大王各自的武功,用的兵器也不尽相同。据我所知王襄除了江湖上的武功,弯弓搭箭的箭法也是极高。”

刘爽奇道:“朝廷对于强弓硬弩管控极严,这功夫如何练的?”英一剑道:“这个老夫也不知道,不过这硬弓管控的严格,但简易的弓箭连个孩童也可以制作。要知这天下有不少天赋异禀之人,就算用这最寻常之物也能练成绝世高手。”

刘爽点点头,这样的天赋别人也学不来,他也教不会。

叶水君道:“这么多高手,爽哥哥,我们可得要小心些。”刘爽长叹一口气道:“这是自然。”叶水君道:“爽哥哥,你为什么长吁短叹的?”英一剑直接道:“子正素来独来独往惯了,现在多了个你,不免要分心照顾,自然是愁容满面了。”

刘爽故意叹气,只是想让英一剑出言相询,自己再借坡下驴,晋阳这一遭就不必走了。没想到英一剑像是明白了他的心思,一句话也不说。反而是素来简单的叶水君先问了出来,英一剑一句话堵住了他所有的理由。

叶水君道:“爽哥哥不必担心,我会听话的。”刘爽道:“这个我不担心,我们也不只是我们二人,还有英三叔和赵阿姨。而且英爷爷也不可能就此不管的。”

英一剑摸着稀稀疏疏的胡须道:“子正说的是。不过水君说的也有道理。此地名为藏剑山庄,什么都少,唯独剑多,临行之际,老夫要送子正一把剑。”

叶水君大喜道:“太好了!爽哥哥我们下去挑一柄剑吧。”

江湖中人对于兵器和武功秘籍有着无可比拟的的痴狂,刘爽想起刚刚上来时候看到的剑,也不禁心动。

英一剑把杯中酒饮了,拉着刘爽和叶水君下楼,看着面前琳琅满目之剑,道:“子正,这藏剑山庄的剑除了我和四个子女,你是老夫赠剑的第一人,哪怕是水君的父亲,用的也是他自己家传的落叶剑。”

刘爽感觉热血沸腾道:“多谢英爷爷,晚辈受宠若惊。”

英一剑到一柄剑前,只见此间饰有七彩珠、九华玉,寒光逼人、刃如霜雪,剑上镌刻着两个篆字:赤霄,道:“这是当年高祖皇帝斩蛇起义之赤霄剑。”刘爽吃了一惊道:“这剑不应该藏在宫中吗?”

英一剑道:“按理来说,此剑是应该在宫中,但当年楚汉相争,高祖皇帝荥阳大败于项羽,这剑就不知道丢哪儿了,老夫也是后来在荥阳附近的一个枯井中找到的。老夫爱剑如命,便偷偷藏起来,不敢告知官府,免得惹来灭门之祸。”

刘爽道:“此剑锋芒毕露,英爷爷都不敢用,晚辈岂敢乱用。”

英一剑哈哈一笑道:“子正说的对,只是每当如此,老夫便忍不住要故意炫耀一番。”

刘爽走到一剑身边,却见此剑黝黑,纵使周围烛火通明,若不小心,也看不到。英一剑道:“此剑名曰承影,铸于商朝,春秋时卫国人孔周所藏,剑轻如影,剑快如风,乃有影无形之剑。亦可谓优雅之剑。”

刘爽取剑尝试,剑身比之寻常至少轻了一半,用力挥动,几难察觉有风,只看到剑影重重,风萧犀利,忍不住赞道:“好剑!”

放下承影剑,走到一剑身深湛的剑边,俯视剑身,却见其剑飘渺而深邃,如同登高临渊,似有巨龙盘卧。英一剑道:“此剑名曰龙渊,传说当年欧冶子和干将为铸此剑,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故亦名‘七星龙渊剑’。”

刘爽取而试之,入手寒凉,明明不重,却手感颇沉,稍微挥动,隐约间能听到龙吟之声,又赞道:“好剑。”

刘爽放下七星龙吟剑,看旁边的剑一长一短并列而立,道:“这双剑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干将剑和莫邪剑?”英一剑道:“子正好眼力。这双剑正是干将、莫邪剑。”

叶水君道:“爽哥哥若是要这个,岂不是就有了两柄剑?”刘爽摇头道:“干将剑和莫邪剑是无法分开的,不是两柄剑,而是一双剑。”

英一剑点点头道:“所以你外公我至今从未用过此剑。”据说英一剑的夫人生英枕时难产而死,如今过去二十多年,英一剑一直未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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