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薇将底下众人的表现尽收眼底,心下也有些好笑。
这些西潘的旧臣们,北原家做皇帝的时候,一个个把控着这个国家最重要的官位,却尸位素餐,整日里想着怎么敛财,如今北原家倒了,倒是一个个都做出个忠臣的模样。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今日这赫连宗正站在这里,向着她这个新皇发难,背后里这些个老臣没少使劲。
花狐之前带着牵丝阁众人在西潘做的布置可没有作废,如今愈发在这都城渗透了。
北洲都城如今看着一派祥和,可内里的所有事情,皆在元薇掌控之下。
赫连宗正浑身灰败的回了自己的府邸。
赫连家的长孙赫连轩正一脸焦急的等着祖父归家,他们赫连家已经多年不曾参与朝政,祖父虽然贵为太师也是有好几年不曾上朝去了。
新年期间,家里陆陆续续来了好多大人,都是意图撺掇祖父上朝,设法营救北原家的人。
赫连轩作为如今赫连家的家主,并不希望祖父参与进这件事情里,但祖父念及和北原家的君臣情谊,又被这些大人们日日规劝,今日还是上朝去了。
赫连轩既担心祖父触了新皇的霉头,又担心新皇降罪于赫连家。
赫连宗正的轿子终于缓缓的落在了赫连府的门口,赫连轩急忙上前,想要搀扶祖父。
轿帘掀开的一瞬间,赫连轩震惊的发现,早上走之前还十分健朗的祖父,这才过去了几个时辰,就像是突然老了十几岁,再不复之前仙风道骨的模样,脸上的褶皱和老人斑那样明显。
赫连轩看着祖父的模样,眼睛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祖父,您这是?”
赫连轩刚想要说话,就被赫连宗正挥挥手打断了。
他敛下心头的涩意,搀扶着祖父回了前院的书房。
赫连宗正被伺候着换了衣服,又喝了碗参汤,这才算是缓过来一口气。
“彦辰,我赫连家一世英名,怕是彻底毁了。”
赫连轩字彦辰。
“祖父,朝上发生何事了?”
赫连宗正将女皇的旨意告诉了赫连轩,赫连轩听完之后心下也是一阵绝望。
他们赫连家门生遍地,这些年虽然不参与朝政,但在西潘还是有不小的影响力,如今女皇这一下,简直直击要害。
要是以祖父的名义,发出这份北原家的罪诏,那他赫连家这文人之首的名头就彻底的臭了。
他赫连家的子弟也毁了。
就算是有人能理解祖父的不易,但世人悠悠众口,又有新皇的人在背后运作,他们赫连家注定躲不过这场风暴。
“彦辰,祖父对不起你们!”
赫连宗正觉得疲惫极了,从未有过的疲惫,但他还得好好撑着一口气,不然不知道等待着他赫连家的会是什么?
今日他也算是看清楚了,如今的女皇和北原家的皇帝们截然不同,她心思细腻敏捷,心智坚韧,不会轻易为外力撼动。
今日他赫连宗正被裹挟着做了出头鸟,女皇便借力打力,将西潘文人豁开了一个口子。
或许女皇原本就在等待着这样一个机会!
但这件事情,还由不得他不做,他赫连家繁盛百年,不可以在他这里断了传承。
想到这里赫连宗正疲惫的挥了挥手,示意赫连轩退下,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赫连轩叹了口气,又为赫连宗正添了一盏参茶,这才起身退下。
赫连宗正独自跪坐在蒲团上,回想起今日朝会上的种种。
不禁感慨,北原家除了开国圣祖,竟然再没出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比不上王座上那女子,被人夺了皇位一点也不奇怪。
皇宫里,元薇换了常服
一众人正坐在一处喝茶议事,看到元薇出来皆是起身行礼。
“陛下,这赫连宗正不会耍什么花样吧?”
莫怀钦有些忧虑,在他们之前的调查中这赫连宗正算是三朝老臣了,能历经三朝还屹立不倒的老家伙,会这么轻易的屈服吗?
元薇笑了笑,说到:“那就要看在赫连宗正的心里,是赫连三族的性命重要,还是他与北原家的君臣情谊更重要了!
他要是选了旧主,高风亮节,朕成全他就是了!”
“陛下,若是赫连宗正选了北原家,届时若是我们杀了赫连一族,怕是会引起北洲文人的不满,届时引起不必要的动荡。”
说话的是司马妍,她司诉讼刑狱,心思细腻。
“司马大人担心的不无道理,文人确实能造成一定的影响,但如今我巨鹿书院也是天下闻名。
北原家先出手发动战争,如今被灭国,那是他们技不如人。只要我们牢牢抓住这一点,西潘的文人就翻不出什么花样来。打嘴仗的事情,就交给巨鹿书院的先生们吧!”
“哈哈哈哈哈”
听见元薇这样说,在座的几位大人皆是大笑出声。
是啊,论起打嘴仗,巨鹿书院的先生们可没怵过谁,没看年前,几乎将大齐给骂的狗血淋头,大齐的文人连个屁都没敢放。
“好了,新年伊始,诸位与我继续同舟共济。”
“同舟共济!!!”
...............
众人退下之后,元启和元稷这才凑到母亲跟前,他们如今也是北洲的大皇子和大公主了。
元薇放下手头的事情,将两个孩子的功课考教了一番。
结果让她很是满意,两个孩子都没落下功课。
“启儿,稷儿,关于赫连家的事情,说说你们的看法。”
元薇经常这样,原先是将四方城的政事,和孩子们讨论,如今成了北洲的皇帝,就将北洲的国事拿出来讨论。
“母亲,女儿觉得,如今初初建国,合该多以怀柔之策,赫连家的地位特殊,若是能收服,对北洲的稳定更有好处。”
元稷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元薇听完,点了点头,又将目光看向了元启。
“母亲,儿子觉得对待这些西潘的老臣,只需要给予一点宽容即可,若是他们不识趣,就不必在过多怜悯。”
兄妹俩的看法完全不同,元薇并没说谁对谁错,而是慢慢的将自己想法说给两个孩子听。
“无论是怀柔之策还是暴力压制,都是要看时间和当前所处的境况的。
如今我北洲初初建国,不仅我们会想,要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这些西潘的旧臣,他们也会观察,揣摩,要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我们。
若是我们从头至尾,都想着要对这群人怀柔,那他们就会觉得我元氏软弱可欺,他们就会一步一步,先是放低姿态让我们放松警惕,继而像是控制北原家一样试图控制我们,让我们成为皇座上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