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60年三月下旬
火之国木叶, 慰灵碑
晨4点
终于开始飘起小雨。
最近每日来回与木叶和风之国之间的火影终于完成了最后一趟旅途。他抖了抖身上的披风,吸了吸鼻子,不得不承认,风之国的沙子比他自己认为的更讨厌。
“老师, 下雨呢, 干嘛不走办公室的坐标。 ”卡卡西接到报告赶紧拿了把伞出来迎接。
“风之国可没下雨。”火影推开头顶上碍事的伞, 掏出一个卷轴塞给卡卡西,“诺,和风之国的新密约, 扔办公室柜子上就行。”
“嗯。”卡卡西点头应着, 举着伞往老师身边凑了凑, “洗澡水已经帮你烧好了, 是先吃早饭还是再睡会。”
“嘿,风之国那个新财政大臣虽然比一开始那个老家伙好对付多了, 可实在是啰嗦,你看,都拖到这个点,行了, 别管我了,跟他们墨迹了好几个晚上,脑子现在乱糟糟的, 我先这里散散步。”火影敲敲额头, “有什么要紧事么。”
“没什么要紧事。”
“那你在这墨迹什么?”
“陪你啊。”卡卡西打个哈欠。
水门白了一眼弟子。
“啊啊, 真是陪你。”卡卡西揉揉脸, “顺便躲兜。”
“兜还墨迹着申请要大蛇丸的实验报告呢?”
“嗯,到处堵我,然后一言不发跟个神经病一样直勾勾的瞅着人,我还真找医院的人看了,兜的手下都说他这是强制性研究型强迫症。”
“哎。”火影叹气,“那就给他拉倒,既然他感兴趣。”
“你疯了!感兴趣就给他。”卡卡西举伞的手突然一抖,压低声音,“那是大蛇丸的活体实验数据,禁术。
“嗯,给他吧——难得的成功数据,反正都死那么多人了,浪费不好。”
“老师!“卡卡西急了,“他想要继续人体实验!”
“拿到资料就必须继续试验?”火影挑起眉毛。
“他不继续试验才见鬼呢。”卡卡西撇撇嘴。
“可木叶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么——暗部长?”火影笑笑,“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人士去做,我们不能否认兜是一个难得的,非常有天赋的医忍,他有能力继承大蛇丸前辈的宝贵经验。而且那孩子比大蛇丸前辈聪明多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同时,也知道自己能要什么。”
“可。”
“不用可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水门拍拍弟子的肩膀,“别紧张,甭管什么东西,让他长在可控的范围内就好。现在也不怕告诉你,当年大蛇丸在他实验室里做的事情可真没你想象的那么神秘。”
卡卡西刷得瞪大了眼睛。
“不过是一些本来就要被销毁的尸体。顺便还能排除一下别国间谍以及……铲除异己。”火影嘴角翘的更大了,“卡卡西你能听懂么?”
“……”
“木叶的医疗技术就是那段时间突飞猛进的——我,你,现在木叶的所有人都是受益者。要不是大蛇丸的新技术,你觉着会多死多少人。”
新暗部长张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他觉着他需要时间消化一下前边的内容,可是他老师下边的话更让他反应不过来。
“后来嘛。大蛇丸其实算是是自己跑的,你动动脑子,那么庞大和细致的实验,资金那里来的,帮他干活的工作人员呢?我的暗部长,木叶可就这么点地方。”
卡卡西觉着自己有点晕。
“至于他为什么跑?因为千手纲手跑了啊。”火影笑着点点卡卡西的额头。“不然……大蛇丸当时可是四代火影的第一候选。”
“他不是和你争四代没争过才跑的么。”卡卡西其实还是没有太理解老师的意思,但总是不接话也不好。
“我确实是火影的继承人之一——不过我明明是五代候选。”
“什么意思?”
“啊,怎么说呢——就是那么一回事——然后我就变成火影了。”
听到这里卡卡西已经确定他的老师只是随便和他聊聊而已,但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里,“那如果是照老师说的,他……大蛇丸前辈为什么要跑呢?即便是被人告发了某些不太好的事情做不了火影,想洗白还是很容易的吧。”
“听重点。”水门听到卡卡西说出“洗白很容易”这个事实的时候,突然很后悔和弟子提到了这些沉芝麻烂谷子的破事,“重点是纲手大人。”
卡卡西咽了口吐沫,看了一眼他的老师,现任的四代目火影看着远方,一直微微的笑着,可他还是觉着有种战栗的感觉。
“好吧,就知道你听不懂。”火影看着依旧闪着懵懂眼神的弟子叹息着,“换个说法问你,当年三代干得好好得为什么那么着急选四代。”
“难道不是因为年龄大了精力不济?”
“他现在年纪更大,可你见过他精力不济?”
“……”
“卡卡西。”火影继续叹气,“你那时候也不算是小孩子了吧。”
“我……”
“什么是战争?什么是战胜?什么是战败?到底是谁应该为战争负起责任!”
“老师……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最好,其实也不需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搞清楚的卡卡西。”水门笑笑,“记住,打仗那玩意可不是打赢了就算了的——输家有输家的责任,赢家也有赢家的责任,还有那些死了的,不管是自愿的不自愿的,也总应该有人为这些亡魂负责。“
“……”
“好了,让我一个人清净会儿吧。”波风水门终于不耐烦的挥挥手。
卡卡西只好把手中的伞交给老师,转身离去,身为火影如果不想被打扰,还真的需要安排一下才行。
“这点小雨。”水门接过伞,目送卡卡西离去,抱怨着合上。然后他就在漆黑的晨色中,继续顺着如林的慰灵碑走走停停。
他是从木叶29年的那块纪念碑开始的,一块一块看过去,就着雨水微末的反光猜测着石板上的字迹,可是他除了一个个似曾相识的名字什么也没有找到。不过随着墓碑越来越密集,他能猜到的名字也就越来越多,而那些名字的主人也仿佛受到了召唤般从他的眼睛钻进脑袋里光怪陆离的转着圈……一直到他站在了木叶47年的那块碑前。
木叶47年的纪念碑并没有太多块,而让他停下脚步的这块石头也和其他的没什么区别——朴素的黑色玄武岩,上面除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什么都没有。
他在黑暗中凑近前仔细辨认着那些笔画的轮廓,一个一个默默读着,直到读到“漩涡奇奈”才停了下来。
因为这个名字的后边没有字,只是一个平平整整微微反着光的空白,那个空白也不大,只够刻进四个字“波风水门”—— 那是他留给自己的地方。
波风水门水门终于笑了,他俯下身凑的更近,虽然他向来坚定的以为一个名字就可以代表一个人或者他的一生这种事很荒谬,可还是忍不住想摸摸,但他最终还是又一次放弃了。他怕只要一次,他就会养成习惯,而这种习惯对石头上那几笔浅浅的刻痕可没什么好处。他可不想等到他把名字留在这里的时候,他的“漩涡奇奈”变浅——就算不能埋在一起,名字放在一起也好嘛,这样至少……鸣人以后来拜祭的时候能方便一点。
比如带土和琳,虽然没有死在一年上,可也没规定不能刻在一起嘛,早听他的话刻在一起不就好了?省得卡卡西每次来这里祭拜的时候还要找两次,太浪费时间了。反正,也不知道是命运还是运气已经帮他们三个归好类了。
水门叹气,直起身,他突然觉着早早就死了也许还真的能算一件幸运的事,死了,就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散步也不用脚走的累呼呼的,可以飘啊飘。但可惜他还活得好好着,所以只能继续用脚往前走,走过一年,看一年的石碑,记一脑袋人名。不过幸好慰灵碑林越往后名字越少,尤其是到了最后一块碑,今年的,空空如也。
不过……
波风水门抖抖耳朵,确定四周已经没有任何人,就在无字碑的后边蹲下了。
此时细细的小雨已经把春天干燥渴雨的泥土打的湿润。水门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用手去刨土的欲望。于是他拿出他的三尖苦无,又犹豫了一下,才开始顺着碑底扒拉,不一会,慰灵碑的基座就漏了出来。
水门叹气,还是不得不上手摸干净上边的泥,然后一团看起来刻上没多久的枝枝叉叉图案就更加清晰了起来。水门看着看着就笑了,他快速的挥舞着尖锐的苦无在旁边又深深的刻上一个弯弯曲曲的图形——嗯,不太像。
水门用手背蹭蹭头,虽然他字写的不错,可是画画,也就这个水平。
但是他以前似乎是应该画过这种图案来着的。什么时候呢?好像是他的红头发的漂亮小女友恶作剧一位严肃的低情商天才前辈的时候。不,或许是他们两个帮一个爱慕这位天才前辈的女忍写情书的时候?啊!反正当时奇奈看到后就一直揪着他的耳朵叫——喂,你画的是什么啊?什么,你说这是蛇?你家蛇长的和蚯蚓一样啊!还不快点画上信子,蛇有信子,蚯蚓没有的。
那好吧,就画上信子,可是信子怎么画?水门皱着眉头想啊想,想得头都晕了也没想起来。算了,就打个X吧。于是,一苦无上去那石碑上弯弯曲曲的线条上就多了个大X——好丑。
水门有些脸红,但他很快便不在乎了起来,管他是不是像不像呢,权当是吧,反正能跑来慰灵碑乱涂乱画的也就他一个而已。不过,要是有一天沧海桑田后,这里也变成了一个什么“古木叶遗址”,来考古的家伙们挖啊挖,就挖到了上边已经断掉,或者风化的看不见了的慰灵碑,然后发现还留着埋在地下的一小节,再然后他们又发现地下着一节貌似有暗号——那是多么好玩的事情——跟历史书一点也对不上,看他们考试卷子怎么出。
不过要是沧海桑田之前,一不小心地个震,发个水,打个仗,这些东西提前就被挖了出来。兹兹,目击证人还没死光那可就更好玩了——但愿那时候他已经死干净了。
水门又看看旁边的那团图形,依旧枝枝叉叉,不过,应该不会有人误会这是鸟窝子吧。反正他自己也看不出来那其实是树根了。
根和蛇,蛇在树根里冬眠么……
波风水门欣赏了好一会才依依不舍的把土填回去,拿手拍实。很快,密密麻麻的雨点子就把那片泥土和周围自然的同化了,没准再过几天这里就会又长起绿油油的野草,然后暖风一吹……说着,一阵风就吹了过来,水门打了个冷颤,又打了个喷嚏,他这才觉出身上湿漉漉的果然很不舒服。
但现在再打开伞也没什么意义了。
波风水门最后看了一眼泥土的位置,站起来身,刚想发动飞雷神就突然天旋地转,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他突然发觉自己已经饿得心发慌,他需要赶快回去吃点东西再泡个热水澡。
木叶60年3月27日
春雨开始连绵不绝。
早上,天色渐渐明亮。火影的值班暗卫给火影热了2遍洗澡水,饭也热过三回后,还没有等到人回来,终于急了。他赶紧向暗部长汇报,但等他的暗部长急急忙忙跑到慰灵碑的时候,火影已经全身湿透不知道在地上趴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