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里和白鹿城查的都差不多了,还有啥指示,阁主?”
草堂内,风皓霜打着哈欠,一声「阁主」称呼在欧平笙听来也只觉着阴阳怪气。
“这三天辛苦了,剩下的就是白鹿城管辖下的村镇还有附近县城的一些疑点有待清查了,接下来的这些就让狼毫安排弟子们去查吧。”
杜狼毫递出手里的名单,问道:“被查出来的门派可不少,今年他们刚送来的弟子也要同行吗?”
“安排,而且必须安排。”欧平笙话说的斩钉截铁。
“可别闹出什么乱子。”
杜狼毫嘴上说的也只是给自己一个安慰罢了,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种事儿哪有不出乱子的。
欧平笙自然也清楚其中的麻烦,但他要的就是这些麻烦来锻炼锻炼后辈。
“那就四人一组,一老带仨小的,这样互相之间有个照应也安全,就是这样人手可能比较紧,要多花些时间。把秦疏弦和胡越也算上,正好可以当做给他们俩的考校了。”
风皓霜点了点头,说道:“胡越那小子性子不错,不过秦家姑娘那脾气估计没几个人能受得了的,真不知道他们将门里是怎么教出来的。我看得把路轩搭上才镇得住。”
杜狼毫却是不以为意,反驳道:“那就没意义了,路轩小子做事估计没有这俩后辈插手的余地,这样也算不得是考校了。再说了,管她性子如何,真要想入阁就是憋也得憋着。”
欧平笙表示赞同:“确实,不过既然事情交给你安排了,你也可以拿捏拿捏。这届弟子的本事不算差,但一个个也傲气得很,总得找块‘石头’磨一磨。也让他们看看自己宗门里的前辈都干了些什么,出了事我给你担着。”
“得嘞。”
杜狼毫听到这话,自然也就懂了欧平笙的意思,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一丝渗人的微笑,缓缓退出了草堂。
阁主既然都发话了,那自己这个做下属的自然没有理由糊弄,反正有他这个“天下第一”兜底,出不了多大岔子。
风皓霜看着身侧之人那不怀好意的表情,不免有些担心地问道:“平笙啊,老杜不会做得太过火吧。”
欧平笙则是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过火?这才哪到哪?这么些年下来,各大门派也有学精了,这届被派来的门派弟子大多都是从小便生长在宗门之中,门派思想根深蒂固。但这个年纪的人在怎么成熟,心性也都还未定,不下点狠劲那才是错失良机。”
“就怕顶不住,诛心之举不是人人都能受得住的。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得给凌云阁的招牌砸了。”
“不破不立,想想当年你不也一样吗?”
“停停停!打住!好汉不提当年勇!我先撤了!”
提起往事,风皓霜也是连忙举手投降,撂下句话便匆匆离去。
“啧,咋还急眼了呢。”
草堂中,欧平笙依旧不紧不慢地抿着茶,等着他真正在等的人。
你找别家吧清风拂过,欧平筝缓缓从他身后的屏风里走了出来。
“哥......”
“怎么样,这几天有消息了?”
“朝廷有动作了。”
“早晚的,北边不是早就闹起来了,不过这回朝廷的的动作比我预料的还要早。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吗?”
“还不清楚,只知道是「良家子」领命办事可以调兵,大帅也给我发了令,怕是圣上亲自下旨。”
“看来皇帝老儿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
“咳咳!没我事的话就先走了。”
“好,那自己多注意点,别阴沟里翻船了。”
“乌鸦嘴!”
欧平筝骂了句,但还是叮嘱了一句:“这次估计是南边的事儿,眼下岭南道不太平,万一没控制住,江南道首当其冲,你自己也注意些!”
而欧平笙的目光渐渐沉了下来,成帝在当年魏王之乱中受过重伤,暗伤难愈,如今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是天下人皆知,可太子摄政多年却迟迟未传位。
看来朝堂上的声音也是越来越难听了。
况且问题还不止在庙堂之上,按眼下的情形就怕庙堂上的事端扩散开来,那样往后几年里江湖上怕是安生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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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旬日子换做日常的修炼转瞬即至,但对于躺在床上的胡越而言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虽说这几天的养伤期间自己也没有感觉有任何异样,但在阎师傅的叮嘱还是让他没敢提前出门,足足在屋里了待了七天。
然而等到七天已满,自己穿好衣服,拎着刀到演武场报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多躺几天比较好。
这刚进门他就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两个人——北魁和秦疏弦!
尤其是秦疏弦,北魁再烦人也只是性格上不合再加上因为颜轻雪有些矛盾,但这位光是先前半天的相处就已经让胡越难以忍受了。
傲慢?冲动?任性?虽说都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每样都沾一点就很让人难以相处。
“怎么这么迟才来!”
“嘶——”
果然这一开口,直接就让胡越气血上涌,忙抚了抚额头。
“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始上课,我怎么迟了?再说,我迟点来关你什么事!”
“上课?胡越,杜师傅没通知你吗?”
北魁今天罕见的没刁难他,而胡越这一个多月在「离门」里的相处也总结出了这家伙的行为逻辑——在女人面前喜欢表现自己,这样的场面他一向很有自制力,只不过这种时候他这脑子确实是不好使。
“什么通知?这几天一直是阎师傅在给我疗伤,没见过别人,除了正常的医嘱,他没和我说起别的事情。”
“你和疏弦师妹提前入阁的考校已经安排好了,我和秦修师兄同行以防万一。”
秦修跟在胡越身后走进演武场做出了解释:“这是对你俩能力的考校,具体行程如何安排你俩商量。”
“秦修师兄......和你同行陪护?”胡越听着这话满脸的疑惑,不过看着北魁在那连忙挤眉弄眼的样子估计也是瞎传话想在女人面前撑撑面子。
再看看这空无一人的演武场,猜到一二的胡越也不再多说,只是淡淡地问了句:“师兄,这次的内容是什么?”
秦疏弦抢过话,答道:“去白鹿城东边的一个叫碣石村的渔村,有情报说那村子附近沿岸有贼寇出没,让我们去村子里处理一下。”
“啊?”一听这话,胡越更疑惑了。
北魁听着这话也有点不对味,连忙解释道:“不是处理,是去村子里了解情况,这次过去就我们四人。我和秦师兄只是保证你们的安全,再说了也就只有四人,原则上秦师兄不能出手,我们三人如何上手处理的?我刚刚领了「白鹿令」,这会儿我们要下山进城准备些路上用的东西,所以才在这里等你。”
“这么说就明白了。”胡越一脸假意的恍然大悟,随后问道,“什么时候走?”
秦疏弦答道:“白天采买,傍晚出发。路程时间算过了,最快后天中午就能抵达村子,我不想耽误太多时间。”
胡越入阁以来孑然一身,也无需多带东西:“行吧,反正我没什么东西要准备的,那就直接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