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御霆没说话,而是偏头看向这次事情的受害者阿利。
阿利表情气愤,果断拒绝:“我现在不想见他,见了他我可能会应激!让他后面直接跟我姐姐的律师谈吧!”
纪御霆了然,给国调局的警员递了个眼神。
对方立刻秒懂,微微鞠躬后重新关上门。
病房里的谈话还在继续。
纪御霆开始一本正经的分析。
“这件事按道理来讲,算家庭矛盾,这种事一般的处理方式是调停双方和解,宁承旭如果承担医药费赔偿,并向你当面道歉,获得你的原谅,那这事就大事化小。”
阿利接话:“我不接受他的道歉,更不接受他的赔偿!他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我姐姐现在照样也是小富婆,才不差他那点钱!我要必须他承担法律责任,并且他有暴力倾向,他得跟我姐姐离婚,以婚姻过错方出局,把我小外侄的抚养权给我姐姐!”
他条理清晰,表情却很炸毛,哪怕只有一只胳膊能活动了,也手舞足蹈的,很是激动。
梅薇思却嘴角抽了抽。
这傻弟弟,可能不太清楚宁家在华国到底多有钱有势,她那几个钱估计只能算个小零头。
纪御霆从法律角度跟阿利讲分析,“如果你不接受和解,那就只能按流程公事公办,毕竟是你先动手,虽然你伤得较重,但他只能算防卫过当,按你的伤情鉴定可将他判刑坐牢,但同样,你先动手就涉嫌寻衅滋事,不和解会被依法拘留。”
“……”
阿利表情一僵,不说话了。
他不仅挨了打,折了胳膊,还要被拘留?
简直心态都要崩了,阿利欲哭无泪的看向梅薇思,“姐姐,我可太惨了,如果不和解,我受着伤还要进局子,我简直是个冤大头!你这位国调局的朋友是宁承旭派来欺负我的吧?”
原本他说到前半段话时,梅薇思还很心疼他,说到后半句话,梅薇思顿时嘴角一抽。
“别乱说,御爷只是告诉你实情,确实是你先动手,是你有错在先,我一直叫你收敛性子,不要这么毛燥,你总是不听,这回吃亏了吧。”
她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下他的额头。
“简直吃大亏了!”他满脸苦逼,“下回我知道了,哪怕在生气也不能先动手了,我看那个姓宁的也是冲动的性子,下次非得好好刺激他一下,让他先动手!”
梅薇思气笑了:“你还挨揍上瘾了?还敢有下次,真不怕被打瘸?”
阿利脸色一变,秒怂摇头。
他性格率真,有啥说啥,笙歌跟着被逗笑了,还挺喜欢他这性子。
纪御霆也说:“你姐说的很对,宁承旭那小子领地意识特别强,偏执又占有欲,身手很好,脑子也好,他要是真想收拾你,有很多种方法,根本就不需要他亲自动手,激怒他,你得不偿失。”
阿利:“这人太恐怖了,那我姐就更得跟他离婚了!你们作为我姐的朋友,多帮她出出主意吧。”
笙歌和纪御霆双双保持沉默。
婚姻问题,能做主的只有处于感情中心的两人,旁人不好多说什么。
但笙歌还是说:“思思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就尽管提。”
梅薇思点头,“你放心,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她又抬眸看向纪御霆,问:“这件事我可以选择和解,但我想利用这件事作为我申请强制离婚、并拿到小肆抚养权诉求的证据,胜算率大吗?”
纪御霆:“打人是事实,手臂骨折也是事实,可以作为离婚证据,如果你坚持,大概率能判离,但抚养权问题不好说。”
笙歌也帮着分析道:“小肆被宁家养了五年,如果真要撕破脸,闹上法院,这事没这么简单。有一种最容易让法院把抚养权判给你的方式,就是证明对方有严重暴力倾向,不适合继续养育孩子。”
阿利没受伤的手,指向自己吊着三脚架的胳膊,立刻接话:“我这不就是作为最好的暴力倾向证明!”
旁边,纪御霆摇头:“和解的情况下,又是你动手在先,这不能作为证明。”
阿利快焦麻了,“那怎么办?总不能我姐辛辛苦苦孕育的宝宝,最后只能是他宁家的种,我姐连探视孩子,都要先跟他打报告吧?”
他持续吐槽:“这也太不公平了,姓宁的辜负了我姐,最后还能白捡一大胖儿子,我姐为他付出这么多年的青春,好不容易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还不能自己养。”
梅薇思垂着眼眸,敛下黯然神色,陷入沉默。
整间病房都陷入沉寂。
直到半分钟后,笙歌先开口:“思思,你们打算离婚的事,小肆知道吗?他愿意跟着你生活吗?虽然说他年纪还小,并不能作为你们争夺抚养权的关键点,但他本人的意愿,法院会酌情考虑。”
提起这个,梅薇思神色更暗淡了。
“本来他是愿意的,但被宁承旭堵机场没走成,之后不久我又问过他一次,他突然又不愿意了。”
阿利立刻替她鸣不平:“这臭崽子,跟了宁家几年就不认妈了,他是不是忘了谁辛苦生下的他。”
笙歌帮宁肆远解释:“他才五岁,这些年宁家从未亏待过他,一直是按照未来继承人的标准去培养他,这是他最熟悉的环境,周围也是他最熟悉的亲人朋友,他短时间不愿意,也是能理解的,毕竟真的跟思思去到陌生国家,身边熟悉的人都没有了,他这么小的年纪肯定会恐慌。”
梅薇思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没有怪他,我只是觉得很愧疚,缺席了他五年的成长。”
笙歌安慰:“你也不算缺席,我不是经常拍视频发给你吗,小肆成长中的一点一滴,你都见证了。”
“不,我知道你怕我担心,一直以来都发他开心快乐时的视频给我看,但他的成长过程中不止有快乐。”看书喇
还有伤心难过,生病痛苦,焦虑不安。
但那些时候陪在小肆身边的,都不是她,而是宁承旭和宁老太太。
对小肆来说,宁承旭肯定比她做得多。
越想,越觉得亏欠。
她五年后才回来,突然就要求带走儿子一起生活,这对儿子来说很不公平。
梅薇思突然萌生了放弃争夺儿子抚养权的想法,或许只要看到宝宝健康快乐,哪怕不在她身边,也足够了。
“我会找时间再问问小肆的意见,如果小肆执意跟着宁承旭,跟着宁家,那我以他的意愿为主,我可以放弃抚养权。”
笙歌叹气:“思思,据我所知,宁承旭这几年一直洁身自好,身心都扑在儿子和事业上,没有再拈花惹草招惹情债,如果他真的改好,以后一心为家庭付出,你会愿意再接受他一次吗?”
她怔愣住,没有立刻回答。
叩叩——
病房门又被敲响了。
还是刚才那位国调局的警员。
“御爷,旭爷还在走廊等着,不肯走呢。”
“他要求见梅小姐和伤者,我看他的腿还打着石膏,人坐着轮椅,手也受了伤,或许这事另有隐情,您要不要见见他,再听听另一方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