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一旦真的下定决心想做些什么,很少有不成功的时候。所以,当朱蒙那群人正乐呵呵在销金窟里快活的时候,他们是怎么也没想到会引来一尊杀神。
但凡能称得上是销金窟的地方,吃喝嫖赌常常是样样不落,只要有银子,在里面就可以得到神仙一样的享受。所以玉笙觉得自己还是善良的,至少,他让那些亡命之徒在死前还享受了一把。只是那些人到底喜好不同,玉笙没有把他们一窝端的机会,而挨个来,自然也让后面还没轮上的人听到了风声。
幸好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深厚交情,所以,等到朱蒙发觉和自己一起来快活的弟兄们竟然全都不见的时候,已经晚了。
朱蒙是认识玉笙的,他一直觉得,如果当初不是玉笙多管闲事把他赶出山庄,他未必会做下恶事,引来杀身之祸。当西门吹雪的剑刺入他的身体的时候,他最后所深深怨恨的人是玉笙。如果没有他,自己现在依旧是酒色财气庄的管事,每日美酒佳人相伴,身边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而和那些金银财宝比起来,他捞的那些不过九牛一毛,而就因为那区区财物,他就被赶了出去。玉笙算什么?如果不是他侥幸治好了老庄主,酒色财气庄又怎么会落到他的手中?而自己又怎么会落到西门吹雪的手里?
所以,当朱蒙在幽灵山庄中醒来的时候,他就把命卖给了老刀把子。在山庄内交下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所谓兄弟以后,在老刀把子表示他们需要有所贡献之后,朱蒙毫不犹豫的出卖了酒色财气庄。
虽然过程有些意外,可就算只有一半的钱财也让他们闪花了眼。在留下之前老刀把子允诺给他们的辛苦费后,朱蒙叫出一个人去报信接运财物后,便和剩下的兄弟去花天酒地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千金散去还复来。太容易得到的,更容易给挥霍出去。无论是钱,还是命。
朱蒙那被酒精灌满的脑袋终于恢复了清明,可惜已经晚了,在玉笙承认了其他人已经被他解决之后。
“你不能杀我。”朱蒙双眼赤红,“那笔钱财已经被老刀把子取走了,你放过我,我带你去——啊!”
对于这种常常在临死前废话妄想得到一线生机的人,玉笙下手总是干脆利落。至于那什么老刀把子,如果觉得被打脸自然会再找上门来。
房间内重归寂静,原本瘫软在地上的女子摸着胸口,做出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玉笙已经离开,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拉了一下墙边的响铃,没一会儿,便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都解决了?”那人问。
“可吓死我了!”女子娇嗔,有些嫌弃的踢了踢朱蒙的尸首,“明明知道着死鬼命不长久,偏偏还要我来陪他。”
男人对女子撒娇似的抱怨无动于衷,“可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了?”
女子瞪了他一眼,纤指虚点朱蒙的额头,“你看这五个红点。”又指着身后的墙壁,“你再看这里。”
朱蒙的额头上有上二下三一共五个红点,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那红色就慢慢转黑。男人又走到墙壁前仔细打量,才发现墙上竟也分散着五个点。
“小心!别碰!可能有毒!”女子赶紧拉开男人想要摸上去的手,“我亲眼看到那玉笙只是一抬手,便有像针一样的东西极快的射了出来,不仅射穿了朱蒙的脑袋,余力更是直接钉进了墙里。真不知是什么暗器,竟然有如此威力。”
男人再看向墙壁时,眼中多了一份慎重,“无论他是谁,已经和我们两清了。”
“我只是好奇,一个把自己名声经营的不错的人,竟然也会心狠手辣。”女子娇笑,“那暗器是真的厉害,让人防不胜防,恐怕只有百年前失传的暴雨梨花钉能与其相提并论了。”
“好了。”男人打断她的话,“出了这个门,就把今天发生的事都忘掉。我们是生意人,要和气生财。”
“这世上哪还有比我更和气的人啊。”女子一扭腰,身姿婀娜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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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朱蒙,玉笙的心情松快了一些,不过,也仅仅是松快了一些而已。也许是因为时间拖得太久,也许是路途遥远,玉笙已经无法凭借何夕来找到另一伙人了。
所以,他决定去找大智大通。
在花家堡的时候,花满楼曾经提到过大智大通,只是那也只是说到陆小凤时的顺口一提,该怎么去找大智大通,玉笙一点头绪也没有。所以,在找大智大通前,他需要陆小凤。
和陆小凤一起来的,是花满楼。
花满楼的气色比先前好了不是一点半点,不难猜出,之前困扰他的心结已经没了。果然,玉笙只是开口一问,花满楼的全盘托出了,“铁鞋大盗就是宋问草没有错,他们这次来花家并不止为了我,后面还有更大的阴谋。”
当下,就把玉笙离开后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道,“瀚海玉佛已经交给了朝廷,铁鞋被押解进京。只是可惜了乌掌门,累他丢了性命。”
“那个姓关的呢?”玉笙对宋问草的爪牙还有印象。
花满楼嘴角的笑意淡了一点,“他助纣为虐,交手的时候已经丧命。”
“真不错。”玉笙发自内心的感叹。
花满楼只能苦笑。他又不是笨蛋,自然知道宋问草被押解进京后等待他的并不是过堂审讯,亦不会因灭门抢劫之罪被判极刑。宋问草不仅仅是铁鞋大盗,他还是一个瀚海国最可能接任国王的王子的岳父,朝廷兴许不会看中一个西域小国,可也不会拒绝这个西域小国的亲近,娶一个中原女子为王妃,这件事是朝廷所乐见的。
与宋问草相比,曾经的关大侠才是真正的一命还一命。
陆小凤并不喜欢这些利益纠葛,他这段时间跟在花满楼身边,没工夫腾出手去做别的。如今被玉笙召唤,自然想起了玉笙离开花家堡的原因,“那些抢掠酒色财气庄的人有线索了吗?”
“已经确认了两伙人,最后一伙实在无能为力。”玉笙道,“陆小凤,我想请你带我去找大智大通。”
“没问题!”陆小凤拍着胸脯保证,“像这种作恶多端的人,我一定帮忙帮到底。”
“不知那两伙人是何来历?”花满楼问道。
“一伙是十年前别人安□□来的探子,因他们所为不算过分,我便与他们的主人和解了。”玉笙看了一眼陆小凤,“另一伙人是被我之前赶走的管事带来的,那群人的来历倒是有些蹊跷。”
“哦?如何蹊跷?”陆小凤很配合的追问。
“你们应该听过他的名字。”玉笙道,“他叫朱蒙。”
“朱蒙?”花满楼陷入沉思,玉笙的态度让他觉得这个人一定在江湖中也有些名气,可他除了那个被西门吹雪追杀的朱蒙外,竟也想不出其他人了。
“我倒是听过一个叫朱蒙的人,可他一年前就已经死了。”陆小凤摇头道,“我再也想不出其他了。”
“你倒不需要去想其他,因为我说的就是那个人。”玉笙道,“就是那个被西门吹雪追杀的朱蒙,他没死,不仅没死,还在为一个叫做老刀把子的人效命。”
“这不可能!”陆小凤瞪大了眼睛。这世上他相信的东西不多,可再不多,他也绝不相信有人能在上了西门吹雪的追杀名单后逃生。更何况,以西门吹雪的为人,定是确认了朱蒙的死亡后才开始追杀下一个对象的。
玉笙只是看着陆小凤,并不说话。虽然没有言语,可他的态度表明了一切。
“老刀把子是什么人?”陆小凤还是不相信,也不相信玉笙会为此说谎,但这并不妨碍他寻找其中的破绽。
“谁知道呢?”
“你没有问吗?”
玉笙摇头,“我不喜欢临死前话太多的人,也许他就要说了,可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陆小凤简直无言以对,“你就不怕有漏网之鱼?”
“最好是有。”玉笙很认真,“如果一条小鱼能换来许多大鱼的话,也省的我到处奔波,这笔买卖我就赚了。”
这种斩草不除根,希望春风吹又生好让他来年再割一茬的精神,陆小凤简直拜服。
“所以,唯一没有线索的就是那伙女子了吗?”在陆小凤五体投地之前,花满楼很善解人意的转移了话题。
“那伙女子有五人,一人用剑,一人使刀,一人带鞭,剩下未动手的那两人,一个一身青衣,是个尼姑,另一个身着红衣,被称八妹,据说像极了神针山庄的大小姐。”这些就是玉笙从万芳那里得到的全部信息了。
“听起来像个组织。”花满楼开口道。
“去问问大智大通就知道了。”玉笙说完,看向陆小凤,“如果他真的无所不知的话。”
陆小凤摸了摸他的宝贝胡子,“听起来你并不怀疑薛冰了。”
“神针山庄好歹也是名门,家教自不必说。”玉笙很真诚。
毕竟,像原随云那样出身名门偏偏喜欢作死的人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