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镯子已经取下来了”端香用帕子把那镯子小心的包着,递给白棠。
“你替我清理一下母亲的东西。”
白棠把那只白玉手镯,用帕子仔细的擦拭了几遍。
那玉镯子质地致密细润,坚韧无比,颜色晶莹剔透,温润淡雅,无怪白怜柔一眼看上。
“还有,以后没有我的吩咐,别让她随便进我的院子。”
这个她是谁,众侍女都心知肚明。
“姑娘,你说什么。”端香有些诧异。
白棠对白怜柔有多好,她们都看在眼里。
自从白怜柔来了,两人同吃同睡,感情十分好,有什么好的东西,白棠都会先紧着白怜柔,就算两人闹矛盾也是姑娘先低头。
刚才就算姑娘闹了一场,端香也不认为,姑娘会不理白怜柔。
“我只是突然觉得她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好,并不值得我把她当妹妹。”白棠把帕子放一边,把那个镯子仔细的放首饰盒里装好。
“你看,她未必不知道,这是母亲留给我的东西,我都舍不得动,但她就随手拿出来戴在手上了,等回头你们清理个单子,把这些年我送给她的都要回来。”
清芝性子活泼,拍手笑道,“姑娘,你可算想通了,奴婢早就觉得你太宠二姑娘了。”
“你这话说的,”端香接住她的话头,仔细打量白棠神色并无异色,微微把心放下了。
“姑娘,就是太心善了,这样就很好,就算不是夫人留给你的东西,也不该随意给人。”
白棠身边伺候的丫头都是祖父替她精心挑选的,往常她们不知劝了多少次,都比不过白怜柔的一句话,如今见她自己想清,众人都很开心。
“可是……,姑娘你这么多年送给二姑娘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现在.......。”
清芝有些为难,若要计算起来白怜柔在白家的地位都是白晏晏给的。
白老太爷从未正经下帖摆宴收白怜柔为义孙女,只是拗不过白棠,默认白怜柔叫他祖父,连白怜柔住的院子也是白棠叫丫头们收拾的。
因此,她担忧的说道“到时候二姑娘也要出去见客的,姑娘恐怕也不会落个好名声。”
几个丫头都清楚白怜柔的为人,知道她不如表面的善良,起先,任她们怎么提醒白棠也没有用,如今好不容易自己想清,丫头们又顾虑起白棠的名声。
这么多年,白怜柔已经在燕都经营了自己的小圈子,若她往外说出去,白棠也会落得苛待义妹的名声。
白棠并不在意这些,道,“白怜柔所有的依仗都是白家,当初祖父并没有正式收她为义女,白家收养她,给了她衣食无忧的生活,照顾她成人,已经尽到了应有的义务,我记得她有个亲生叔父也来了燕都,端香,你跟祖父说,请他派人去找找。”
这件事是白棠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的,白怜柔的叔父这个时候确实来到燕都,但两人并未相认,白怜柔并不知道自己有亲人来燕都了。
直到她和徐绍林成亲几年之后,她叔父突然找上门,白怜柔十分开心。
那时候白老太爷刚离世,白棠被徐绍林冷落,白怜柔便拿着白家的钱财替她叔父安置宅子,更是用了白老太爷的帖子想让她的两个侄儿进庆山书院。
既然白怜柔同自己亲人相处好,白棠也不想在白府里见到她了,白家的钱财和资源委实不该在这种人身上浪费。
端香到没怀疑白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在她看来,当初两人亲密无间,白怜柔向她说的也不定,她只觉得姑娘能自己想明白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便笑道,“好姑娘,等会儿,我便去告诉老太爷,这是一件喜事呢。”
“这倒是的。”几个丫头齐齐高兴的附和。
荣福堂。
白家老太爷很快就听到这个消息。
此刻他正在书房里。他虽已经年近花甲,但腰板依旧挺得笔直,身材还保持着一份潇洒。目光炯炯,看上去神采奕奕。
他摸了摸腮下特意留的美须,笑道,“不错,不错,她总算长大了。”
周管家笑道,“姑娘那不是随了老太爷您吗,心地善良,这才照顾柔姑娘这么多年,如今亲人找到了,自然让不想柔姑娘骨肉分离。”
“你呀,少替她找借口。”白老太爷哼了一声,“这丫头就是被我宠坏了。”
周管家知道自家老太爷向来嘴硬,白氏夫妇去世的早,对这个唯一的孙女,老太爷是捧在手里怕碰着,含在嘴里怕化了,若不然,怎么能忍受一个不相干的丫头在府里呆这么多年,还不是白棠喜欢。
正说着话。下人有人来报说白棠来了。
“这丫头莫非真长大了,来就来了,还找人通报,”白老太爷奇道,“让她进来。”
白家是典型的书香世家,无论是前朝还是大燕朝,都出过有名的书画大家,白老太爷不仅是当世有名的大儒,还是有名的书法大家,曾担任先帝和现在的燕帝的启蒙老师。
无论在朝堂还是民间白老太爷的的声望极高。
而白父少年成名,有神童之称,才华横溢,科举中连中三元,先帝对他赞不绝口,只可惜白氏夫妇在去上任的路上遇到泥石流,双双殒命,只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儿。
白家书房是原主自小长大的地方,走进去,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上面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还摆着一对黄铜烛,里面墙上挂四条白老太爷自己写的的行书,
“祖父,孙女见过祖父。”。
白棠举止文雅,正正经经的朝白老太爷行了一个礼。
“咳咳。”白老太爷见孙女举止沉稳不少,有些欣慰的点点头,随即又有些不得意,孙女不如以前朝他撒娇了。
“今儿怎么过来了。”他板着脸问。
“祖父,就不兴我过来陪你吗。”白棠朝这个别扭的老太爷眨眨眼睛,“我想祖父了,今儿一天我都在家陪您。”
“你呀,”见孙女露出淘气的模样,白老太爷眼神也露出一丝笑意,“我明日把白怜柔送出府,你可不许伤心。”
“我才不会伤心,她有自己的亲人,我替她开心还来不及。”白棠道。
白老太爷并不在意白府多养一个姑娘,只是孙女对那个姑娘看的太重了,何况依他看,那白怜柔十分有心计,对白棠的情谊,不及白棠付出的十分之一,白老太爷心疼孙女,怕白棠受到伤害,如今能让白怜柔远离白府,白老太爷自然开心。
“这样才好。”白老太爷微微颔首,想了想他又道,“明儿叫你周爷爷再选一批丫头进府。”
白棠还未来的及说话,周管家忙不迭的应了下来。
白父白母去世的早,白老爷子没养过姑娘,看到咿呀学语的小孙女,想到早逝的儿子儿媳,白老太爷既伤心又心疼,自小对原主的要求是千依百顺,想到白棠在白怜柔那里受了委屈,白老太爷便想着从其他地方弥补。
有这么一个全心全意替原主考虑的亲人,无怪最后原主会如此悔恨,白棠心里闪过一丝暖意,她摇摇头,道,“不必了,祖父,我那院的丫头实在是够多了。”
“那你这淘气鬼想要什么。”白老太爷问,“祖父再派人去寻些新奇的玩意给你。”
“祖父,我长大了。”白棠笑着拉了拉白老太爷的衣袖,“我听说祖父后日不是要去庆山书院吗,能否带我一起去?”
“棠棠,冯爷爷自小看你长大,把你当亲孙女一样,你可不要让他为难。”白老太爷突然一脸严肃的说道。
冯老爷子是庆山书院的山长,白棠最近闹白老爷子闹得紧,就是想让徐绍林去庆山书院。
庆山书院是大燕朝最负盛名、最具有传奇意味的书院,是大燕朝开国皇帝的孪生妹妹,庆山公主创立的,书院建立的初衷就是为大燕朝揽获人才。
它聚集了当世最优秀的学者大儒,只要你通过书院的考核,无论家世,不论男女,年龄,具一视同仁,而考核三年一次,设置的条件十分严格,每次招录的名额不到百个。
但这么多年,这个书院已经培养出无数赫赫有名的人物。
无论你从书院毕业之后,是在朝堂为官,还是隐居山野,潜心书画,这里的每一届学子,都形成了自己的独有人脉圈子。毫不夸张的说,只要你考上庆山书院,就代表已经踏进了大燕朝最顶尖的权贵圈子,所以就算再难也,让每一个读书人都趋之若鹜。
而徐绍林也要参加这一届的考核,这时候,原主正处于对徐绍林十分有好感的地步,听到这个消息自然要磨着白老太爷,想让白老太爷帮忙进书院。
原主本来不认识徐绍林,但自从徐绍林偶然救过白怜柔一次之后,白怜柔俨然一副报答救命恩人的态度,经常拉着原主出去看他,徐绍林长得端正,尚算不上美男子,初次见面原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耐不住白怜柔经常在白棠耳边提起他,俨然一副迷妹状态,慢慢的原主也觉得徐绍林才华横溢,就连徐绍林对原主冷淡,也被她看做与众不同。
“我可不是为他,”白棠敛下眉头,道,“我想清楚了,祖父说的对,若徐绍林自己有本事,就该自己去考,我帮他反而是害了他”。
“这就对了。”白老太爷道,“让他自己去,这徐绍林家境学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人心术不正,不是良配。”
可不是吗,白棠点头称是,那徐绍林明明知道凭借自己考不上,却偏偏装作一副虚伪清高的模样,整日抱怨自己一腔才华无人赏识,引得原主担心不已。
白棠那一世,白老太爷到底没扭过孙女,收了徐绍林为记名弟子,凭借着白老太爷的名望,和指导,徐绍林勉强入了庆山书院,但也让白老太爷的声誉蒙上了污点。
每次白老太爷提起徐绍林此人心思不纯,白棠都不甚耐烦。但这一次,白老太爷见白棠不仅不烦躁,反而连连赞同,不由心中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