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家一家人都在。父亲放下弟弟,跟所有人打了招呼。太奶踩着三寸金莲,歪着头,看着父亲:“今个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吧?稀客呀!这个家你还记得啊!可你是啥事儿都不管。你还来干啥?”老三位这回倒是意见统一。对于太奶的质疑,爷爷和奶奶闷头不语。
父亲知道他们是嫌弃自己了。可二叔和爷爷家都有了大房子,独门独户。自己还憋在中间户,谨慎出行呢。甚至想放个屁都得憋着,带回自己屋里放。本来打算攒钱盖新房呢。弟弟这边又生病了,好在治愈了。可谁都没问一句孩子生病的情况。都赶不上村里的乡邻 得知孩子病了,二话不说,急三火四,顶风冒雨,送兵兵急诊。这才没有耽误治病。但爷爷这里,有谁愿意帮帮他呢!除了卡要,就是冷言冷语。父亲含着泪,他很委屈。
父亲无奈,还是掏出十元钱给爷爷。爷爷斜眼看着这十元钱,奶奶:“唉~”叹口气 ,又低下头去。太奶撇撇嘴。都嫌少啊。
这是父亲目前的全部家当啊。
父亲觉得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满屋的铜臭味,空气容易让人窒息。父亲背起弟弟,告辞走了,也没人留。
父亲午后到家了,在爷爷家没有混到饭,爷俩都饿了。进屋就要吃的。母亲问:“治好了吗?”父亲点头,“去掉那个‘吗’字。”母亲原地一蹦 ,转个旋风圈。一溜神气地去忙了。
父亲疲惫地躺在炕上,想到祖家人的态度,内心如打翻了五味瓶,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他委屈,又能跟谁说呢,作为男人,他只有自己扛。父亲脸色苍白,用颤抖的手擦去眼泪。
生活还得继续,纠结解不开的结,只能自寻烦恼。父亲无力承担更多,只能继续和母亲用勤劳的双手创造财富,改善生活。继续积攒票子,为造独门独院的快乐家园而打拼,为实现这个远大目标需要继续努力。
母亲做好了饭,叫醒了我们仨。我本来和母亲吃过了,可小孩子就是爱凑个热闹。和父亲、弟弟一起又蹭了一顿。父亲柔和的目光里,满是凄凉。让眼前这个傻女人跟自己打拼,省吃俭用,勤劳辛苦。他最对不起的应该是这个不离不弃,心甘情愿陪伴他的妻子。一身衣服补了又补,还显摆,说自己的针线活好,针脚细密,还不露线头。吃的粗茶淡饭。好吃的都留给自己和孩子,舍不得往自己嘴里放一口。他是一家之主,不能颓废,不能有情绪。祖家人的生活,也不是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堪,一直说没钱 ,可老二媳妇不也是要啥给啥了吗?结婚以后,也没有住在一起伺候公婆啊!……思绪乱糟糟地在脑子里乱跳,正吃着饭,噎住了。好容易通畅了,又突然“嗝……嗝”,一声接一声。母亲伸出手,照父亲后背冷不丁拍了一掌。“啊呀!”父亲惊了一下。咦,不打嗝了。俩人会意地笑了。丫头没变,做了母亲的人了,还是那么调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