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天还没亮,父亲叫醒我俩,拿上鱼竿,鱼兜,就奔了水库岸边。那里是自然保护区,生态养鱼,不允许捕鱼。父亲这是准备偷啊!我俩还不懂,只管跟在父亲身边,认为,那就是安全的。
今天是阴天,天亮的晚。父亲喂好窝子,引来了很多鱼。父亲手持钓鱼竿,就甩进了水里。只一会儿,鱼漂儿就动了。父亲慢慢顺劲儿拉动鱼竿靠近,一条三斤重的鲤鱼就被拉上岸来。
父亲兴致正浓,连续甩杆,拽鱼。一上午就钓了十余条。父亲稀罕的了不得。可老天不作美,阴晴不定。这会儿,狂风乍起,水面波涛汹涌。天空乌云密布。黑锅底一样,黑压压逼向我们。如猛兽般吞噬着每片空间。西天那边,闪电通亮。我和弟弟都吓哭了。可父亲一边望着天 ,一边看着鱼竿,就是忘了我俩的存在。
风在雨头,风过雨到。豆粒般大小的雨点,倾泻而至,打在露肉的地方冰冰凉凉 ,还很疼。瞬间,我们仨衣服全湿透了。鱼也吓跑了,没有咬钩的了。父亲才感到遗憾地收了鱼竿,背起弟弟,拎着鱼兜。急着往家跑。都没带雨披,任凭风雨在我们身上示威 。炸雷也跟过来了 ,在我们前后左右的空中电闪雷鸣。
弟弟趴在父亲后背上不敢动,眼泪一串串流,鼻涕一溜溜窜。我拽着父亲的衣服襟,跑着,气喘吁吁。
终于到家了,母亲生气了,“也不看看天,这么大个人了,就不能提前回来。这要是淋病了,可咋办?”父亲自知缺理,不敢争辩。笑嘻嘻哄母亲:“给弄点姜水呗”母亲转身去了外屋。也只有在母亲面前,父亲才是小绵羊。
我们仨换掉了湿漉漉的衣服。我俩钻进了被窝。我看着弟弟直打哆嗦,脸色好难看。“爸,弟弟的脸咋黄了呢?”我打小报告。
父亲凑过来扭过弟弟的头,诧异地惊呼:“李真,快过来,兵兵是不是病了。”看那表情,是被惊吓到了。好像弟弟得了很重的病。
母亲端着姜水进屋,给我一碗。然后又送给弟弟和爸爸各一碗。斜视弟弟一眼 ,也愣在了原地。“赶紧找大夫。”
父亲去求孟爷,出一趟马车去县里医院。孟爷和郭爷家的小儿子首当其冲。孟爷喊:“还不赶紧地,救人要紧,这病耽误不得。”好像他们知道弟弟得了啥病。
一群男人穿着雨披,父亲抱着弟弟 ,在风雨交加的天气里,逆天而行。马的嘶鸣声横空划过,“哒哒”地昂头快跑。带着父亲一群人进了医院大门。
医生确诊,急性黄疸性肝炎。医生说,得病时间短,好治疗。把钱准备好,住院治疗。钱,父亲全部带来了,穷家富路嘛。就等着用药了。
弟弟在医院打了三天针,医生说痊愈了,可以出院了。父亲不放心,还是绕道去了大舅爷家。
大舅爷好久不见父亲,甚是惊喜。得知详情,赶紧给弟弟号脉。
大舅爷放下弟弟手臂,长舒了一口气。“确实好了,我再给你拿点药,彻底清除病毒,不留根儿。”父亲自然高兴。
父亲付了药钱。背着弟弟去了爷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