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的时候,父亲下班回来了。弟弟着急地说小偷入室的事, 主要想说多亏他哭了,小偷才被妈妈打跑,可是他着急呀,脑颅中的词汇接不上头,结结巴巴的整不明白了。“就……就就”我和妈妈乐的前仰后合。最后,还是妈妈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父亲。父亲听完,说:“得养只狗了。有点动静总归是能提个醒。”我拍手叫好:“好呀,好呀!不能让弟弟干狗的活了。”弟弟觉得这话不对劲,但他还是小,不明白也不追究,一边淘气去了。
花花走后,父亲又抓了一头猪。尖嘴猴腮的黑猪,不过身条细长,腿粗脚丫子大。听说是新品种,能长大个。管它呢,看着丑八怪,不招人喜欢。
开春之后,母亲每天早上都要光顾鸡大妈,鹅哥鸭弟的家,出来都会装满一篮子的蛋。母亲腌了好多。也煮着给我们当零食。
妈妈常说:“人活着不容易,苦点累点不怕,就怕懒惰。只要不懒,就不会被饿死。”这话该有多么的正确。
父亲下班了,怀里抱着毛嘟嘟的肉球,滚圆的身子,油黑的皮毛。元宝的耳朵,一对黑溜溜的眼珠子,到处撒嘛。鼻子翕动,鼻翼潮湿的能挤出水。蜷缩在父亲怀里,很享受。
“狗?”弟弟尖叫了一声。我也跑过去,伸开双臂讨要小狗。父亲拒绝了:“现在小狗还没有打预防针,也没做任何检查。这几天,除了你们的妈妈,谁都不准碰。”弟弟伸出了舌头,做了个鬼脸,我围在小狗身边,看不够。
小黑挺淘气,是只公狗。父亲把它刚放到炕上,它立马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抖抖身段,张开大嘴巴“嗯个”打了一个大哈欠。摇摇短小的尾巴,坐立在炕上。“太好玩了。”弟弟喜欢,我也喜欢。
突然,小黑站起来,慌乱地转圈,又朝炕上微蹲。就看见它屁股下面细细的水线在延伸。“哈哈……”“咯咯……”我俩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妈,小黑尿炕了!”妈妈拿了干抹布,小跑着走进来。宠溺地抓住狗的脊背,给它挪个窝。
谁料到,小黑叽叽歪歪叫起来。“嗯个……”小嘴还不停地吮吸着。母亲笑了,“你这是饿了,哈”母亲把小米粥盛了一小碗,放到它跟前。小家伙嗅着 ,张开了小嘴,“呱哒呱哒”造起来。“真饿了。”母亲稀罕地看着它。
吃过饭,小黑找伴,找母亲,一宿,醒了就“汪,汪”“嗯儿”叫唤。“哒哒”从窝里出来溜达。眼睛里满是期许。饿了,就“呱唧”小米粥,渴了就“呱哒”水。一顿闹腾。狗不大,一拃多长,挺能作呀。
父亲在周日这一天,去给狗做了检查,无传染病,很健康。打了防疫针,就把小黑抱回家了。
终日里,我和弟弟就跟小黑厮混。我喜欢它小嘴吮吸我手指舒舒麻麻痒痒的感觉,也喜欢它调皮淘气的样子,更喜欢它在我怀里享受的样子。无论是它讨吃的急躁,还是听口令做动作的温顺,都会让我笑个不停。
早上,不等我俩醒来,小黑就来找我俩了,站立在我俩头前的位置,立起来,眼巴巴地望着我俩睡觉的方向,“汪,汪汪……”立不住,前爪“吧嗒”一下落地。“嗯儿……”失望地哼唧。我俩要是不搭理它,他就立在墙根那里,用小爪子挠墙,又下去转圈。“嗯,哼”闹个不停。还就甭想再睡个懒觉了。
次日,我们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突然,大队广播里响起了哀乐,“周总理去世了”大人们慌乱地奔走相告,或双手合十,闭眼叨咕着什么,或静立默哀。逐渐多的人胸前佩戴了白花,树荫下的媳妇老太太们啜泣着,安慰着。大人们不允许我们玩闹,必须静默三天。自发的以各种形式悼念周总理。
我和弟弟在那三天里围着小黑转,没有出院落的门,爸妈不让闹,不让笑。我俩听话地蔫吧了三天。他俩哭个没完,我俩不敢上前,直接躲进小黑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