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时,速度明显快。母亲看见弟弟憋红了脸,还吭哧吭哧使劲,嘴角瘪了几下,“兵兵拉了。”父亲听到母亲的话了,可这冰天雪地也不能拆包啊!只能挺到家再收拾吧!父亲的脚步更快了。弟弟就在我旁边,爬犁移动,微风带给我的味道,怎么那么臭啊!
终于到家了,他俩赶紧抱起我俩往屋里赶。母亲去打开弟弟包裹的小棉被,里层不堪入目。黄色的污染物沾染了弟弟的屁股和小腿。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打太极,手脚乱蹬,污染物粘的到处都是。父亲进屋就把我放到炕上,解开包裹我的被子。我一骨碌爬起来。坐在炕上看弟弟表演。父亲却跑去生炉子,烧水。给弟弟洗澡。洗脏物。俩人还乐个不行,真没正形。
父亲心愿已了,心就踏实了。“等天气暖和了,抱孩子去他们姥姥家串个门。”父亲说。母亲触及到软肋,哪有儿女不想爹娘的,她也是父母掌上明珠,离开父母太久了,早该回去看看了。她哽咽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父亲为了小家,天天忙里忙外,哼着小曲儿,聊闲母亲和我俩。特别开心。
可他终究不是闲人,一颗蠢蠢欲动的心脏总想琢磨出点啥事来。
自从他见过木匠家手推车开始,梦里多次都在忙乎做它。可终究自己不是木匠。买轱辘要很多钱。木料也丁点儿没有。
可他就是想要!他想干的事,只要没成,他就不会歇菜。这心就是惦记着,咋整!
父亲去了木匠家,想要求个结果。家里也确实需要个手推车。哪怕是弄个小号的也当用。
木匠得知父亲来意,满心欢喜,父亲这位主顾可是有粮食的,他家最需要的就是粮食。队里分的粮食年年吃不到年尾就没了。可是,这手推车的木料倒是可以有,就是这轱辘造价太高。小号的也得六七十元?父亲小半年的工资呢。卖轱辘那地方可不会用粮食换。俩人都拿不出钱来。这事儿就难办。
父亲就是想要,跟那不懂事的小媳妇似的,坐人家就不走了。后来,木匠说:“这样吧,我负责做车架子,你自己买轱辘装上。你同意我就给你做 ,什么型号你来定。同意就做,不同意我也没辙。”父亲仔细算计了一下,可行。“做个小号的,用起来也灵巧。你可得用好料,做得结结实实。我可是倾家荡产来做它的。”木匠说:“咱俩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放心。八十斤大碴子没多要吧?”父亲笑了:“你做好了,我送粮。”
这边约好了,下一步就得攒钱了。家里只有十多块钱了。差一点冲动,没搂住的话就都拿给爷爷了,那可是更无指望了。
木匠放下其它活,专心给父亲做手推车架子。一周后来信,亲自送货上门。
父亲接待的,付了八十斤米,用刨花盖好。两清了。
母亲见到这玩意儿还真是乐的蹦高。可是,这轱辘啥时候能有,还是得等待。
父亲说:“从这个月开始,工资钱都攒着。三个月试试社员的生活。平时没有钱,只有到秋结算,才能拿到钱。咱们只熬三个月。”母亲笑了:“好像我见过钱似的,咱俩结婚,你的工资好像一直锁在柜子里吧?给过我吗?社员到秋结算,我是终生结算。”父亲吃了一惊 ,细想可不是。一直大男子主义,忽视了母亲的感受。赶紧转身去开柜子,拿出手帕,层层打开。里面规矩躺着整的零的,十多块钱。拉过母亲的手,从今天开始,咱家的钱都由你管着。母亲稀罕地摸摸,层层包好,“我没生气,也不是怪你。你把家照顾的很好,从不乱花钱。跟你过日子 ,我踏实。我把我的一辈子都交给你掌管。钱,还是你掌管。”父亲心融化了,抱紧自己的老婆亲呢地说:“跟我受了很多委屈, 日子过得这么苦,你不但不怪我没本事,还这么信我。是我前辈子修来的福分,让我遇到了你。相信我,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会让你过上更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