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念初和炎泽成亲了。
婚宴办得极其盛大,七天七夜的流水席,引得梧桐镇百姓争相祝贺。
最过引人注目的还是念初的嫁妆。
多得抬箱的壮汉从洛氏医馆排到炎府门口,前头的嫁妆箱子已经进了炎府,最后一台才堪堪从洛家抬出来。
十里红妆也莫过如此了。
傍晚,炎府,新房内。
念初穿着火红嫁衣,戴着凤冠霞帔端坐在床榻边上,刚想要抬手揉一揉饿得发疼的肚子,就听见嘎吱一声,新房的门被推开,一阵轻盈又欢快的脚步声传来。
念初内力不弱且五感敏锐,自然听出来人是谁,嘴角不由得翘起,不待她说什么,来人欢快又清脆的声音响起。
“嫂子,哥哥让我给你端来吃的,你先吃些垫垫肚子。”
说话的正是念初的小姐妹,如今也是她的小姑子炎乐。
念初伸手,将盖头一角掀起来,露出一张精致如画的小脸,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睛里满是笑意:“乐乐你来啦?”
炎乐笑得眉眼弯弯,连连点头。
将小碗的鸡汤面递到念初手里,炎乐自然地坐在念初面前的绣凳上。
笑着打趣念初说:“哥哥还在前院里招待京城那边来的客人,就怕嫂子你饿着肚子,叮嘱我给你拿来吃的。”
炎乐嘻嘻一笑,凑近念初继续道:“小初姐姐,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你能嫁给我哥哥,成为我的嫂子。”
“这样以后我就能天天找你玩啦。”
她的病好了以后,还真怕她哥哥会娶一个不喜欢她,还对哥哥不好的嫂子,现在好啦,她的好姐妹成了她嫂子。
念初感觉到了炎乐的开心,不由得笑出声,柔声道:“我也高兴。”
“以后你可以随时过来找我。”
“嗯嗯嗯。”炎乐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哎呀,嫂子你快吃,都怪我尽拉着你说话啦,忘了你还饿着呢。”
见念初端着碗,炎乐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念初笑着点头,小口小口地吃着面,听着炎乐说前院的热闹事。
炎泽招待结束客人后进了正院,刚进新房的门,就瞧见自己的小妻子和自家妹妹的两颗小脑袋亲昵地凑在一起。
不知乐儿说到什么有趣的事,两人笑得前仰后合,清脆的笑声落入炎泽耳中,让他心情不自觉跟着越发明朗。
“哥哥,你回来啦?”见着炎泽进来,炎乐笑吟吟地站起身打招呼。
打完招呼,不待她哥哥说什么,炎乐随即扭头冲念初调皮地眨眨眼:“嫂子,那我就不打搅你和哥哥了哦。”
念初还来不及说什么炎乐又看向炎泽:“哥哥,我回去了哦。”
“明日我再来找嫂子玩。”
说着冲她哥哥挤眉弄眼,还边走边挥着小爪子告别,那副搞怪的模样逗得念初和炎泽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炎泽笑完摆摆手让她回去,又叮嘱炎乐身边的婢子好好照顾她。
待炎乐离开,念初和炎泽的目光相撞,后知后觉自己有些失礼。
念初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忙抬起小手将自己的盖头一角放下来,挡住炎泽噙笑的眸光。只是盖头底下的脸和耳朵有些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穿着一身大红婚喜服的炎泽比往日更加俊朗,气质沉稳又高贵,噙笑的眼眸让他看起来整个人柔和不少。
少了一份深邃疏离,多了一丝温柔。念初感觉自己一颗心不受控地飞快跳动起来,随着炎泽地靠近,越发紧张。
炎泽看着自家小妻子一双小手不自觉地十指紧握,眸光中的笑意更深,拿起一个细长的杆子挑起她的盖头。
顿时一张美得惊心动魄的小脸全部露了出来,那双灵气逼人的眼睛有些羞涩地看着他,炎泽呼吸一窒,眸光幽深。
“夫君。”念初小声又害羞地喊了一声,炎泽喉头滑动,哑声回应:“初初。”说着坐在念初身边,握住念初的小手。
“你终于嫁给我了。”炎泽眼里满是柔情,看向念初的目光炽热无比。
天知道这一年他等得有多煎熬!
每天都是掰着手指头数着还有几日到婚期,最要命的是他那岳父和大舅哥还不许他找初初,说是会坏了初初的名声。
没办法咯,他只能偷偷摸摸地和初初见面,还提心吊胆地怕岳父发现。
现在好啦,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自己的媳妇儿,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念初听出了炎泽话里的喜悦和委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
她爹爹这一年故意为难炎泽的事情,念初是知晓的。自然炎泽偷偷摸摸地来见她的事情,她爹爹也是一清二楚。
只不过她爹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拆穿炎泽的小把戏而已。
“我也很开心嫁给你。”念初嫣然一笑。
明媚动人的笑让炎泽心跳加速,耳朵微微有些红,炎泽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随即拿起合卺酒递给念初。
念初笑着接过来,又与炎泽小臂相交,饮下合卺酒,目光对视间,两人眼中都是喜悦和浓浓的情意。
合卺酒礼过之后,炎泽又拿起小剪刀,含笑地看着念初,咔嚓一声剪下自己的一撮头发,随后将小剪刀递给念初,念初也剪下自己的头发交给炎泽。
亲眼看着炎泽那双修长的手,灵活地将头发编出一个同心结。
又小心翼翼地将同心结装进他随身佩戴的荷包中,珍惜地挂在自己腰间。
念初认出来炎泽腰间那荷包,还是去年过年时自己送给他的礼物。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炎泽爱惜地摸摸腰间的荷包,抬眼时眸光温柔地看向念初:“初初,今后一生你我相依相伴,我绝不会负你。”
念初轻笑点头:“好,我信你。”
顿了顿念初状似开玩笑一般:“若是有朝一日你忘记今日所言,那我会永远离开你,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不会,永远都不会。”
炎泽说着双手用力握紧了念初的小手,她是自己这三十年以来,唯一爱上的女子,怎么可能会辜负她。
只是想着念初有朝一日会离开他,他再也看不见她这个可能,炎泽就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捏着。
窒息感席卷全身,让他感觉痛不欲生,这种感觉他似是曾经经历过一般。
“初初,不会的,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背弃自己的承诺,这一生我只要你。”炎泽再次承诺保证。
“只要你不弃我,我亦不离不弃,无论生死皆伴你左右。”念初笑着回应,眼中尽是真挚,没有一丝敷衍。
念初这话说完,炎泽心中一悸,再也忍不住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此刻炎泽才真正感觉到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地,他残缺的人生仿佛才真正的圆满了。
想着炎泽咧着嘴笑得开心。不过他这副痴汉的模样,被他抱在怀中的念初并未看见,若是看见定然要笑他。
新房中布满喜庆的红绸,足有小臂粗细的龙凤花烛燃烧着,发出清晰的噼啪声响,一对有情人亲密相拥。
待夜色渐深,被烛火照耀的新房中,层层纱幔遮挡的床榻内,两道身影亲密交缠,暧昧的声音开始响起。
守在门外的连翘和沐阳两人,虽都未曾经过男女情事,但该知道的他们都听说过,此时听到自家两位主子房内传出的闷哼声和娇喘声后对视一眼。
蓦地意识到什么,两张脸红得仿佛猴屁股似的,又唰的一下齐齐转过脸,两双手别扭地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半晌沐阳有些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轻咳一下小声道:“你,你守着主子,我,我去瞧瞧厨房的水烧得如何了。”
说完身形有些狼狈地小跑出去。
留在新房门外的连翘红着一张脸,见人走了以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忍着羞涩往新房门口凑近了些,连翘想要听听自家小姐和姑爷是不是已经完事了,她好叫人抬热水清洗。
不知等了多久,房内不仅没有传出叫水的声音,而且那暧昧声音再次响起,连翘羞得一下子蹦得老远,远离房门。
随后又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心里又忍不住抱怨姑爷也太不体谅小姐,这么折腾下去小姐的身子怎么吃得消。
新房内共赴云雨的炎泽和念初两新婚夫妻可不知晓连翘的腹诽,因着两人都是内力深厚之人,又心意相通,做这种亲密事不仅不觉得累还有些食髓知味。
新婚夜动静持续了上半夜才渐渐停歇,月上中天时夫妻两人洗漱收拾,连翘铺好干净的被褥后他们才休息。
连翘忍着羞涩,将两人折腾地乱乱糟糟又沾染了红白斑点的床单拿出去泡洗,对此念初也有些羞涩。
好在连翘是念初的贴身婢女,一直照顾着她的衣食起居。念初害羞归害羞,倒还是能接受的。可若换成别人,她大概得羞得钻进地洞里去了。
次日,念初和炎泽毫无意外地起晚了,直到炎乐过来两人的院子里用午膳时,夫妻两人才刚起来洗漱好。
经过一晚的雨露恩泽,念初仿佛一下子从那个青涩的少女蜕变成一个女人,脸色红润如刚开的桃花,眸中含情。
一眼望过去格外的吸引人。
炎泽一脸餍足,脸上和眼中的笑意是怎么也藏不住,握着念初的手亲昵又自然,炎乐有些吃醋地撇撇嘴。
“哥哥,你霸占嫂子一晚上,怎么还拉拉扯扯的?”炎乐一下子蹦到念初身边,挽住她另一只小手臂。
有些不服气又控诉地看向炎泽,炎泽闻言老脸一红,好气又好笑道:“你呀,多大的人了,说这话也不知道羞?”
什么叫他霸占初初一晚上?这话说出来引人遐想,还好这院里都是自己人。
“哼,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嘛?”
炎乐拉着念初坐下来,炎泽不得已松开念初的手,坐在餐桌对面的位置上,还来不及反驳,就听见炎乐继续抱怨。
“早起的时候我就来找嫂子,结果连翘和沐阳说你们还没有起来。我不管,今天下午的时间我要陪嫂子。”
说着将小脑袋放在念初肩膀上,冲着炎泽就是挑衅一笑:“哥哥,我可是你妹妹,你不能跟我抢的。”
念初闻言和炎泽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无奈,念初好笑地揉揉她的脑袋:“行,今天下午嫂子就陪你作画好不好?”
正好她会一种很特别的大头画。
画出来的人物娇憨又可爱,想来炎乐应该会很喜欢。
“嫂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炎乐抬头,一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念初,念初失笑,抬手刮刮她的鼻子:“是真的哦,嫂子不骗你。”
念初说完,炎泽眼神有些幽怨地看过来,念初无奈挑挑眉,无声说了两个字,总算是没让他继续吃醋。
一家三口说说笑笑地吃完午膳。
炎泽有事情,就去前院的书房忙。
念初则是在炎乐睡完午觉后,带她去自己院里的小书房。
给炎乐画了一幅今日用午膳时他们三人的大头画,还很贴心地上了色,桌上的菜也是惟妙惟肖地画了出来。
炎乐见到成品后,不由得惊呼出声,指着画中那个与她十成十像,又身子小脑袋大大的小人:“嫂子,这个是我吗?”
“好小哦,不过真的好可爱!”
“这个是哥哥?哈哈哈哈……”
看着头大身子小,坐在她对面用膳的炎泽,炎乐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
“嫂子嫂子,这个好玩!”
半晌炎乐才止住笑,拉着念初的衣袖,眼巴巴地看着她:“嫂子,你教教我画这个好不好啊?”
她真的很想学这个,看着就很好玩,念初瞧她兴趣高昂的模样,轻笑着点点头:“好,我教你画,很简单的。”
说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画笔和颜料,随手画了一个大头人,从头开始教炎乐要怎么画,炎乐天赋不俗。
没过多久就找到感觉,画得有模有样,念初看着画完一大头人,然后又忍不住捂着嘴笑的炎乐,失笑摇头。
自己则在书桌另一旁看书写字。
因着昨晚折腾得有点晚,没写一会儿念初就感觉腰微微有些酸,索性就直接靠在躺椅上,拿起话本子看。
两人一个乐此不疲地画大头画,一个看话本子看得入迷。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炎泽过来找他们用晚膳的时候,念初才察觉竟然已经到了傍晚。
趁着摆晚膳的间隙,炎泽有些好奇炎乐下午画的东西,见着桌子上一沓的大头画,其中有些小人儿他瞧着眼熟。
结果瞧来瞧去炎泽竟发现那就是自己,大脑袋小身子的自己,猜出来这是自家媳妇儿给妹妹教的新画法。
新奇倒是挺新奇得很!
只是看着纸上那憨态可掬的小男人,炎泽忍不住眼角直抽搐。
而且他很是好奇,自家媳妇儿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个稀奇古怪的东西。
晚膳过后,炎乐倒是没再黏着念初,拿着她一下午的成果,乖乖巧巧地回了她自己的小院里。
倒是炎泽,一下午没见着念初,想念的紧,晚上的时候抱着她亲亲。不过想着她是初经人事,晚上没再折腾念初。
如此没羞没臊地黏黏糊糊两日,第三日念初带着炎泽回了一趟落家。
洛修远和洛晨阳瞧着脸色红润的念初,就知道她在炎府过得很好,心下放心很多,连带着对炎泽的态度也热情不少。
三日回门过后,念初和炎泽回炎府,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