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激动过,人这一辈子,短短几十年,与其皱着眉头斤斤计较,不如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不给自己留下遗憾。
她的心情像浪花一样欢腾,她激动的似乎不能用千言万语来表达,每一根汗毛都在酣畅淋漓的跳动。
天空澄碧,那被绣在云层上的朵朵白云,一个劲儿地在惬意翻滚,那千变万化的形状一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阳光温柔地落下来,没有一丝灰尘。
阳光纯净却又不那么刺眼,她沐浴着这鹅黄般含蓄的柔美,感受着令人向往的温馨与甜蜜。
“你回来了。”巧珍兴致勃勃地走到学斌身边,脸上洋溢着无法掩饰的喜悦。
“今天有什么喜事,说来听听,让我也跟着高兴高兴,我还没见到你像今天这么开心过。”学斌看到巧珍欣喜的表情,他心中尘封已久的阴郁似乎也早已释怀,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件事得跟你商量一下,我一个人还是做不了主,这牵扯到很多方方面面,尤其是在细节上,更要慎之又慎。”
“什么事?这么见外,你尽管说来,我帮你分析一下。”
“我今天出去,听到花荣说,咱村大队部放杂物的仓库要腾地方,有的户家已经看好了这个地理位置,准备给村里掏一定的费用,想让村里转让给自己做宅基地。”
“真的假的?还有这样的事?”学斌觉得这事比较蹊跷,他将信将疑望着眉飞色舞的巧珍。
“我和你夫妻那么多年了,还会拿这事给你开玩笑。你不知道,前段时间,村里都在谈论这事,你每天披星戴月的上班,也不知道关心一下。”
“我觉得你还是把政策弄清楚再说,不要贸然行动。”学斌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疑虑。
“那都是约定俗成的老规矩了,村里人不都是这样说的吗?
“还是不要人云亦云,跟风是雨,慎重些会比较稳妥。”
“学斌,你也知道,现在家里又添了一个小芳,不如,趁此机会,给大队些钱,咱把这个仓库买下来,再盖一处大一点儿的房子。”
“你当真想要?”学斌郑重其事地说着。
“我确定,那还会有假。”巧珍掷地有声的说。
村里大队喇叭放出了曲剧胡希华老师的《李豁子离婚》选段:“李豁子我清晨起来去拾粪,回家来咋会不见我的女人……”
紧接着,从话筒里传来村长通知开会的声音:“喂,喂,各位村民注意啦,各位村民注意啦,今天晚上七点钟,每家派一个代表到村里大队开会。”
开会的消息一遍又一遍传到村里每家每户,村里一开会准是又有什么事要共同商议,偏偏还定在了晚上。
“学斌,学斌,你听到通知了没有,说是今天晚上七点,每家派一个代表要到村里开会,我这抱着小芳也走不开,不行你去参加开会,回来把会议的内容跟我传达一声就行。”
“看你说的,我户口随着工作已经签到厂里,早都成了集体户口,你是户主,我去会觉得很别扭,还是你去比较合适。”
“你是土生土长的唐家庄人,开个会而已,谁会说啥,我看你是找个借口不想去推脱而已。”
“看你把我想成啥人了?你去听听也没啥坏处,我成天上班,这家里不是还得你当家,真需要跑腿协调的事情你只管吩咐便是。”
“没法说你,就知道给我戴高帽,我在前面抛头露面,你在背后默默无闻,当往后日子过红火了,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天上星,亮晶晶,大队忙着要开会,村民慌忙把路赶……
村长三喜大喇叭的声音这么一喊,家家户户该来的也都来了,村民们有的站着,有的干脆把鞋子一脱,席地而坐。
赶来开会的村民好像许久没有见面似的,家长里短家务事,热热闹闹在那里的寒暄着,说笑声,声声入耳。
“来的早的村民代表先来我这儿签到,会议还有五分钟开始,咱们再等一下,实在来不了的,回去之后,左邻右舍可以告知一下。” 三喜看到村民来的差不多了,开始直奔主题。
“开个会屁事儿还不少,还签到。”胖婶坐在那里不耐烦的嘟囔着。
“就你话多,你不说话,别人不会把你当成哑巴,开会就应该有个开会的样子。”三喜严厉的瞟了她一眼。
“好了好了,胖婶,少说一句,针锋相对的办自己难看,是让大伙儿看热闹吗?” 玉红倒是很会察言观色,见到村长和胖婶杠上了,赶紧圆场。
柿子还是得拣软的捏,村长的面子总是要顾及到的,她不敢也没法说,只好以儆效尤,拿胖婶做文章,会场渐渐安静了下来。
“今天呢,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个村民大会,会议时间不长,主要内容是处理大队那5间仓库的事情。”
“处理5间仓库,这可是件好事,怪不得有的人已经找三喜提前开始筹划了。”红艳娘叽叽喳喳地说着。
“我看这5间仓库未必能处理出去,1间能处理掉都不保险。”胖婶满脸不屑的神情。
“胖八卦,村里大队的放杂物的仓库要腾地,你是眼红了还是咋地?怎么光想跟我唱对台戏。”村民们看着她和村长你一句我一句的没完没了,也在那儿议论纷纷,对她的话充满了疑虑。
“不信你们等着瞧,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的了。”胖八卦趾高气扬,目中无人地说着。
“那倒未必,你又不是诸葛亮,还会神机妙算?”红艳娘匪夷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就是,就是。”花荣低声附和着说。
巧珍想到花荣提前给她吹过风,私下里听到的传言也许是与这件事情有关。
“大家静一静,先不要讨论了,为了不耽搁大家的时间,听我说几句。”人声鼎沸的声音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这5间仓库,平时放着大队的一些油布伞,喷雾器,水车,石碾及废旧的桌椅板凳,大队把放置的杂物清空后,会对仓库进行处理,总共2500元。如果谁有意向的话,现场就可以表决通过。”
夜,留下了一片寂静。这时的会场出奇的安静,连绣花针掉下来的声音似乎都能听到,与刚才的议论纷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家都听清楚了没有?”三喜又重复了一遍,他说出的话语依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
2500元,这钱可不是风刮来的,对于任何一个庄稼人来说,都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借到的。
对于能填饱肚子的普通老百姓来说,只能望尘莫及,似乎是一件不可能实现又很遥远的事情。
“有人要这5间仓库吗?开会就是让大家相互讨论,各抒己见,如果大家觉得不好意思说,也可以回家再商量商量,会议择日再开也行。
“今天开会就是说这事的,择日再开不是涮人吗?不行,今天就要把话说清楚。”胖婶理屈词穷地说。
“就是,就是,不说明白我们就不走了,晚上大伙儿都住在大队。”红艳娘也跟着开始起哄。
“安静,安静,我这也是为大家考虑吗?毕竟这钱的事也不是个小数,如果有这方面的意向,现场不好意思给我说,也可以会后反馈到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