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工作人员来到茶几对面,恭敬的朝苏斐然行了一个礼,然后站着等待指示。
两人站的笔直,双眸目不斜视,一看就是来之前签过保密协议。
苏斐然拿起茶几上的水果盘塞给柏念慈,文宴动手把茶几上原来的物品移到一边,朝两名工作人员挥了一下手。两名工作人员走上前,从自己提着的公文包中拿出文件,签字笔,印泥,还有些柏念慈认不出的工具,一一摆放在茶几上。
这时候,文宴拉了两把椅子过来给两名工作人员坐,待两名工作人员坐下后,他又将一个文件袋递给其中一名工作人员。那名工作人员接过文件袋后直接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自己看了一遍,又递给同事,两人反复确认了两遍,才将东西放下。
柏念慈这才看清两人放下的东西是证件,且是两份证件,一份她非常熟悉,因为是她自己的证件,另一份则是苏斐然的证件,惊的猛然站了起来,怀里抱着水果盘掉落……
一只大手接住水果盘,盘子里的水果竟然一块也没洒出来,苏斐然神色不变的将水果盘放茶几上,起身搂住柏念慈,感觉到她身体僵硬,拢了拢眉。
“怎么了?”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滚过。
“他们……他们是……”柏念慈仰头看着苏斐然,结结巴巴的话没说完,就见苏斐然对自己轻轻点头,她猛地瞪圆了眼睛。
这两名工作人员真是民政局来的人。
“来,先坐下。”苏斐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你真的要和我……”结婚两个字,柏念慈还是说不出口,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她和他的证件已经说明了一切。
苏斐然竟然要在今天和她结婚,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事,她喜欢苏斐然,亦知道苏斐然也喜欢她,但若是因为昨晚发生的事两人就结婚,是否草率了?
“先坐下。”苏斐然还是这句话,语气和神色都没有丝毫变化。
柏念慈顿了顿,与他一起坐回沙发上。
两名工作人员低着头做自己的事,仿佛没有听到两人间的对话似的,心里却震撼着,总统阁下和柏小姐说的话不多,但话里包含的信息却不少。总统阁下让文秘书长把他们找来,事先就让他们签了保密协议,文秘书长还叮嘱过他们,不管听到总统阁下和柏小姐说了什么话,他们只管当没听见。
听见了,哪里能真当没听见,尤其,柏小姐话里透露出的信息是那么的震撼人心,总统阁下和柏小姐今天办理结婚,柏小姐却不知这件事,真稀奇。要知道,全国上下,无论是国民还是世家大族,但凡家中有年轻女孩的,不管到没到结婚年龄,都想把女儿嫁给总统阁下,做总统夫人。
出乎意料,总统阁下结婚的对象是烈士遗孤柏念慈,更令人想不到的是,柏念慈还不知道自己将和总统阁下结婚。
总统阁下这是明晃晃的骗婚啊!
世家大族里那么多大家闺秀,若总统阁下一个都看不上,还有小家碧玉不是,为什么要想不开骗一个小孤女?
柏奕外交官夫妇怎么说都是为国捐躯,总统阁下这样骗人家的女儿,真的好吗?
两名工作人员心理为柏念慈抱不平,手里的动作却没有片刻停下,不一会儿,其中一名工作人员将两份资料和笔,分别摆在苏斐然和柏念慈面前,公式化的请两人签名。
苏斐然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柏念慈愣愣地看着他利落的写下名字,想阻止都来不及。
写完自己的,苏斐然抬头见柏念慈不仅没有写,还愣愣地看着自己,问道:“发什么愣?”
“你……”本想问他真的想好了吗,眼角余光看到两名工作人员正看着自己,柏念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改口说:“我不知道怎么写。”
需要写什么,签名下自己名字就是了,两名工作人员都听出她再说谎,何况是苏斐然呢!
“在我的名字旁边签下你的名字。”将自己签好名的文件放到柏念慈面前,苏斐然又顺手拿走柏念慈这边的文件。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还能说什么,叹了一口气,柏念慈拿起旁边的签字笔,犹豫不决的看着苏斐然。
两名工作人员看着柏念慈犹豫不决的表情,心中说不出的怪异,她还犹豫,她竟然还犹豫,今天,若是换成其他女子,绝对毫不犹豫的写下自己名字。
这边,苏斐然又写完自己名字,抬头看着她,柏念慈在没有犹豫的时间,在苏斐然三个字旁边写下自己名字,刚写完,苏斐然将另一份文件放她面前,这次她写的很快,写完放下笔,心情顿时松了。
水果盘送到面前,柏念慈接过,拿起一块苹果卡兹卡兹的吃起来,当她一口气吃完四块苹果时,两名工作人员被文宴送出门。
苏斐然拿起茶几上放着的两本结婚证,连同两人的证件一起放进文件袋里,合上文件袋时,柏念慈忽然伸手抓住文件袋。
“我的那本你不给我吗?”柏念慈问道,结婚证已经办好,她只好认了。
“我给你一起保管。”苏斐然笑容温和,眸中柔情似水,又补上一句。“你记性不好,掉了还得补办,麻烦。”
“我哪里记性不好了。”柏念慈反驳,她说什么也不接受他这样诋毁自己。
“你是说以前还是现在?”苏斐然挑眉问她。
柏念慈哼了一声,回答说:“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的记性都很好。”
“你以前记性好我承认,毕竟,你的学习不错,现在嘛……”故意顿了一下,苏斐然无奈的摇摇头。“考试垫底的人,你跟我说你记性好,我真不敢相信。”
柏念慈瞪大眼睛,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因为她考试的确垫了底。
文宴转回来,正好听到两人的对话,非常同情的看了柏念慈一眼,阁下一句话就堵的她说不出话来,她还想与阁下争辩,实在是不明智。
苏斐然将文件袋给文宴,文宴接过后转身离开。
“你给他做什么?”话问出口,柏念慈就后悔了,她这不是问了句废话么,拿起一块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口,泄愤似的嚼着。
“我不是给他,而是让他拿回去放保险柜里。”苏斐然好心的为她说明,伸手抚了下她鼓鼓的脸颊,目光一沉,握住她捏着苹果的手,低头将她手指捏着的苹果吃进嘴里。
他……他刚刚吃苹果的时候,连带着碰到了她的手指,柏念慈惊的忘了反应,愣愣的看着他。
“好吃。”咽下嘴里的苹果,苏斐然一脸笑意的看着她,也不知道他说的是苹果好吃,还是她的手指。
回神后,柏念慈嘀咕了一句,转过身去不理他。
不讲卫生,她嘀咕的是这句话,苏斐然笑了笑,认真的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搬来总统府与我同住?”
“你说什么?”猛然回头看着他,柏念慈眼里写满了不敢置信,嘴里的苹果忽然变了味儿,咽也不是,吞也不是。
“我的话你听清楚不是吗?”苏斐然不答反问。
她是听清楚他的话,但她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快,就要求她搬去总统府与他同住,咽下口中的苹果,柏念慈急速的眨了眨眼睛,颓然的垂下头,实话实说。“我是听清楚了,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问我何时搬去总统府。”
“我们结婚了,就该住在一起。”苏斐然理所当然的说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不觉得这样太快了吗?”柏念慈定定的看着苏斐然,他怎么想她不知道,反正她是觉得太快了。
快吗?不,他还嫌慢了,这话苏斐然没说,不想吓到她,伸手揽住她纤瘦的肩膀,将她娇小的身躯带入怀中,低头在她头顶落下一个吻。
“我最多给你半个月时间,半个月后你必须搬来总统府与我同住。”
“两个月。”柏念慈跟他讨价还价。
苏斐然笑了,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我给你半个月时间,你却向我要两个月,念慈,你的数学学到哪儿去了。”
“别管我的数学学到哪儿去了,两个月后我搬去总统府,就这么说定了。”柏念慈一副不接受反驳的表情。
“我可没答应。”苏斐然毫不让步。
柏念慈撇撇唇说:“半个月真的太快了,我还没从自己莫名其妙就结婚了的打击中反应过来,你马上又要我搬去总统府住,我心里的承受力没那么好。况且,况且我马上要开学了,我要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学习,搬去总统府住我会不习惯的,然后我会变得很焦虑,更静不下心来学习了。”
“跟我结婚,你觉得是打击?”苏斐然眯起眼睛,俊雅的脸上一片阴霾。
“不是,我……”柏念慈被他的脸色吓得话都说不利索,心中暗暗叫苦,她前面说的话都是推托之词,后面才是重点,他怎么偏偏抓住了她前面说的话,忽略后面的话。
“念慈,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沟通一下。”伸手拿走她怀里抱着的水果盘,随手放茶几上,苏斐然抱着她起身就走。
“苏斐然,你要带我去哪儿?”柏念慈惊恐的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苏斐然没有正面回答。
“我不要去。”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柏念慈急切的说:“我不要去,我说不要去,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嘴里说着听到了,脚步却没有丝毫停下,朝着楼梯走去。
“听到了你还不放我下来。”柏念慈感觉自己快要被他气晕了。
另一边,崔家。
崔永益坐在客厅沙发上,双眸死死盯着落地窗,落地窗的位置正好对着通往大门口的路,期盼着那道纤细的身影出现。
两个多小时过去,他希望看到的身影始终没出现,心一点一点往下沉,柏念慈出去已两个多小时,怎么还不回来?
看着儿子人坐在沙发上,心不知道已经飞去哪儿了,龚倩就来气,她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的开口。“永益,你爷爷和爸爸都去公司了,你还不去公司吗?”
“不去。”崔永益回答的十分干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柏念慈被苏斐然带去了哪儿?正在什么?没空管公司的事。
不去,他回答的还真干脆,龚倩暗暗咬牙,忍住脾气,尽量保持自己声音和缓。
“国内的公司是你在管理,你也最为熟悉,你爷爷和爸爸刚回国,可能会有不清楚的地方,你不去公司,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
“公司是爷爷和爸爸一手建立起来的,他们比我熟悉。”崔永益知道自己母亲是想支他去公司,他不想去,谁也勉强不得他,为了自己耳根清净,他索性直说:“妈,我跟您直说了吧,不等到念慈回来,我绝不去公司。”
听了儿子的话,龚倩气得想打他。“你还想着柏念慈,她已经……”
“妈。”龚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崔永益打断,他沉痛的看着自己母亲,眼神里带埋怨。“昨晚的事……能不再提了吗?”
儿子在埋怨她,她的儿子竟然在埋怨她,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啊,龚倩大受打击,心口隐隐作痛。
计划失败她始料未及,儿子埋怨,女儿痛苦,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龚倩在心里自问,随即坚定的摇头,她没有做错,若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那么做,还是会为女儿的前程豁出一切。
这时,一个挺拔的身影走入,带进来一身的雪花,崔永益看到他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
“小堂叔。”崔永益喊了一声。
“嗯。”应了一声,崔凌寒的目光在客厅里扫了一圈,没有看到自己找的人,看着崔永益问:“你大爷爷呢?”
“我没有看到大爷爷出门,此时应该在书房里。”崔永益回答。
龚倩听到儿子的话,抬头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崔凌寒站定在不远处,马上收敛起心神,脸上挂起笑容。“凌寒你回来了,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雪,你怎么也不将外套脱了,生病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