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九日,一向平静的泉州因为海商陈铀过寿再次热闹了起来,这天泉州知府谭铁亲自带领一干官员以及地方名流在东城门准备为陈铀接风洗尘。
“说好这个点前来,这都超了半个时辰,这个海商怎么还没到?我就不明白了,区区一个海商何德何能让我们泉州所有官员来亲自接他?”
话音一落,瞬间安静的等候人员,“嘭”的犹如炸开了锅,不得不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个新上任的泉州同知梁瑞到底还是年轻啊,怎么如此口出狂言。
梁瑞刚从外地调入泉州,他不曾听过陈铀的大名,此时等待时间长了些,火上心头,才张口埋怨。因为声音大了些,传到了最前面知府谭铁耳中,谭铁吃惊的同时也白了梁瑞一眼,这个毛小子说话真不知轻重,一会儿得好好告诫一下他,免得寿宴上惹了陈老爷子不开心,迁怒泉州所有官员。
大概又等了半刻钟,海面上才有几艘大船露出了视野,众人皆惊呼:“来了,来了,陈老爷他来啦!”
……
陈铀过后,才是一些地方海盗陆续到达,其中就有陈辅等人。平日里因为官府的围杀堵截,一些势力稍小点儿的海盗能自保就不错了哪还有机会能到泉州城?此刻都一个个都得意忘形,进城的时候还不忘调侃一下守城的将士,这一举动无不激怒了官军,要不是上面有命令,这些海盗敢这样猖狂?
相比于前面大摇大摆的海盗们,陈辅等人则低调了很多,陈辅进城的时候故意放慢脚步,仔细观察着泉州城的布防,进东城门的时候,守门的将士早已认出了陈辅等人,都笑嘻嘻上去打招呼。在最后面的苗皋临走时还不忘又塞给了他们一些银子,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各位兄弟,我们的商队进城就靠你们了!”
守城门的士兵们一边不好意思的接过银子一边笑着赶紧往兜里塞说道:“明白,明白,你就放心吧!”
这几日为了掩人耳目,陈辅的部队已经每日都扮作商队分批进入了泉州城,按事先约定起事的地点各自就位。
今日最后一批进城之后,有个岁数小的守城士兵不解的向旁边的人问道:“军哥,这几日进城的商队怎么这么多,每一批商队都拉着几十辆牛车,不对劲诶,我们就真的不查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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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有什么好查的,陈老爷子过寿,来的商队多也是正常的,那些牛车拉的不都是给陈老爷子祝寿的礼物吗!这些都不是我们能想的,你就每天好好站岗就行了,每天的工钱少不了你的。”
有着泉州第一酒楼之称的闽嘉楼,此刻已经坐的人山人海,而最顶楼的阁台上,正有福建绝艳歌妓起舞,名琴奏乐,以及上百名丫鬟、仆人上下奔波、来往侍奉。
顶楼阁台上这几位人物就是随便跺一跺脚,就能让各地抖三抖,几位人物正开怀大笑的闲聊,畅饮美酒。
这时泉州知府谭铁起身敬酒道:
“来来来,今天是陈老爷六十大寿,我代表泉州全体官员,敬您一杯!”
对于陈老爷子,谭铁是丝毫不敢怠慢,自己当初到任泉州,正是因为陈铀的帮助下才得以高升泉州知府,尔后更是收了不少陈铀的银子。以后若还想在仕途上更进一步,是少不了陈铀这颗大树庇护的,陈老爷子手里人脉广,又有钱,只要他愿意提拔自己,上下稍稍打点。自己便能平步青云!
看见泉州知府谭铁举杯敬酒,其余各州府的官员以及泉州周围各行各业的商业龙头也不甘落后,纷纷起身举杯祝福陈老爷子,像他们这些地方上官府代表人物以及商贾大腕早已形成一个不可动摇的利益集团。
顶楼阁台这几人不过就是泉州以及海外的财阀集团一个缩影罢了。
这几人哪个身上没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一个人可能出了事摆平不了兜不住,但是只要狼狈为奸的凑在一起,再加上陈老爷子的权势,又岂是一些小干吏、御史就能着惹的起的?
如今的官员都是各扫门前雪,受了委屈的小民将状词投入衙门往往都是石沉大海、渺无音信,倘若你再追的紧一些,还有可能会遭来杀身之祸。一些省级高官或许有权利处理他们,但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省级高官也不是不懂,自己任职不过也就几年,有些事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何必真的动手去查、动手去杀。
就算是杀你又能杀得干净?不处理那几个背后指使者,剩下一些替死鬼死了也是对他们来说无痛无痒。
谭铁虽说是自己一手扶上来的,但现在毕竟也是一州之领导,看着会来事儿的谭铁,陈老爷子心底里也是开心了不少,当即也是起身,笑呵呵的举杯说道:
“既然知府都这样说了,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杯酒老夫就干了!”
闽嘉楼下面的则都是一些泉州官员小吏和福建外海海盗,这些平日里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此刻吃酒也是吃的兴起,竟然相拥在一起饮酒把歌。
陈辅等人则坐在闽嘉楼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暗暗观察闽嘉楼的一切,这时刘通小跑进来,落座后说道:“大哥,一切都已经就位,再过几个时辰保证泉州城乱套。”
刘通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吧咂了下嘴,叹道:“好酒,真是好酒!”
陈辅皱了皱眉头,冷声道:“少喝点儿,喝酒误事儿,驻城的九营官兵处理的怎么样了?”
“苗皋带人已经以谭铁的名义将酒都下发了过去,只要有一人喝下肚,其他人定忍不住,药效到了晚上也差不多了。”
这时陈辅嘴角露出笑容,喃喃道:“满城的人都沉浸在给陈老爷子过寿,如此治安力度,我们晚上正好下手!”
…
又过了几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泉州城人员密集之处,突起大火。
“哈哈哈,终于着火了,弟兄们都上把手,将火燃的更旺一些!”几个人拿着“水桶”假装喊着去灭火,却不料火越灭越大,转眼延烧房屋十几所,一时间城中大乱。
而此时闽嘉楼还一个个喝的醉生梦死,对外面着大火的事情还全然不知,顶楼阁台几位大佬还在把酒言欢。
突然一个小吏冲了上来,喊叫道:“大人不好啦,出大事儿啦,城中着火了!”
醉醺醺的陈老爷子摆手喝道:“真是没一点儿规矩,这点儿小事儿也用报告吗?”
谭铁见陈老爷子发怒,也是火上心头喝道:“着了火,灭就行了嘛,赶紧下去!”
小吏见状,不敢更进一步,唯恐惹怒知府谭铁,只好垂着脑袋,赶紧下楼去叫别的官员。
趁城中大乱,陈辅等人揭竿而起,之前那些进城的商队此刻全部换了服装,拿上武器,随陈辅等人直奔官署而去。
起初,部分官军还以为是城中刁民作乱,并不放在心上。泉州游击霍修带领官署仅留的几百官军直奔陈辅而去,在他看来,这些趁势造反的刁民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只要杀死前面几个领头的,剩下起哄的自然就会散去。
“随本将镇压刁民!”
陈辅挥兵造反时,泉州一些刚出狱的罪犯见城中大乱,也是纷纷聚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很快,两队人马在泉州东街相遇,双方一交手,游击霍修就大吃一惊,这些哪里是城中的刁民?
他们装备精良,部分人还配有火枪,别看泉州官军平日里威风堂堂,但早已是久疏战阵,欺负欺负百姓还行,此刻镇压叛军一个个止步不前,陈辅将配有火枪的几百人安插在最前面。
“砰砰砰”一排枪声过后,已有几名官军应声倒地。其余见状纷纷不听霍修的命令,连连败退。
不大一会儿,东街已经摆满了官军的尸体,刚刚还喊着镇压刁民的游击霍修此时被陈辅砍了脑袋,挂在竹竿上,震慑官军。
陈辅带领人马迅速占领泉州府衙,期间待有敢反抗的人一律格杀勿论。
“哈哈哈,大哥我们已经拿下泉州府衙,造反成功了!刘通开心的振臂高呼。
陈辅摇了摇头,说道:“擒贼先擒王,泉州府衙虽然拿下,但是知府谭铁还有泉州一些要员都还活着,如果控制不了他们,难免一会儿就会被反扑回去。我们分军两路,我去闽嘉楼找谭铁这个混账,你们去控制朝廷的东厂、锦衣卫在泉州的分署,没有老子的命令,谁都不能放出去!”
此时城外已经乱成一团粥,而谭铁为了给陈老爷子过好六十大寿,避免像刚刚的事情发生,命闽嘉楼全部关门,还派了部分官军把守门口,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进去。
陈辅带领两千多人迅速杀到闽嘉楼,刚刚还在把酒言欢的官员、商人、海盗此刻全部大惊失色,纷纷撒腿就跑,却不曾想,闽嘉楼各个门口都已经被叛军控制住。
…
闽嘉楼阁台,一干人等突然听见楼下嘈杂声不断,而楼梯口也不断响起激烈的脚步声,喧闹声也愈来愈近。
知府谭铁皱眉,起身正要下楼去看,却见一批人马冲了进来将顶楼阁台团团围住,为首那人正是提刀的陈辅。
其中一个泉州官员酒已喝大,瞪眼喊道:“哪里来的刁民,没看见本官们在这里会宴吗!这人话还没有说完,早已被陈辅一刀砍成两半。
“狗官们,城中已经乱成一团粥,你们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歌舞会宴!如今的朝廷大员们都你们这般模样,我看大明朝也该亡了!”
剩下的名流、商贾哪里见过这种场景早已都双腿发软,纷纷开始磕头饶命。
谭铁本想站出来,看着脚下被被砍死的泉州同知,一时腿也有些发软,迈不出步。
陈铀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此刻望向陈辅等人想着他有什么目地,笑着举杯道:“陈辅啊,你应老夫来邀,来泉州城给老夫贺寿,你说你,给老夫贺寿就贺寿,还带了这么多人。你可知道,跟老夫来的,护卫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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