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幸的是小李并没有被这帮蛮横的扈从打死,但可恨的是小李被打成重伤,成昏迷不醒的状态。
贺战经府中的老医师紧急救治,方才缓过一口气来,刚一睁眼便着急的问道:“小李,…怎么样啦?”
小李是贺战年轻时征战在外回师途中捡回来的,贺战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因此一直将小李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养。本想让小李跟随自己姓贺,但捡回来从小李的襁褓中发现一枚刻着“李”姓的美玉。
贺战认为这个孩子也许是这户李姓人家不小心弄丢的,既然有明确姓氏,再跟随自己姓贺,着实有些不好。于是依旧让这个孩子继续姓李,以盼他早日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认祖归宗。但不曾想这一过就是十八年,小李子长大成人依旧没能找到自己双亲而是留在贺府侍奉贺战。
平日里伍准放纵自己手下在镇南关作威作福也就罢了,谁让他身后有着当朝内阁首辅刘吉撑腰呢?但这次可是打了自己的“儿子”小李,他贺战如果这时候还忍气吞声,那就真枉活了半辈子。
“爹,您放心,小李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贺战女儿回答道。
贺战本听见女儿说“小李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后刚刚舒缓了口气,但又听见她结结巴巴,好不容易从嘴边崩出来一个但字,瞬间气又不顺,卡在胸腔上不来。
“但是什么?但是啥,你快说啊!”
贺战女儿抹泪道:“他昏迷不醒已经一天了!”
贺战强行让丫鬟扶自己坐起来,紧握拳头咬牙道:“伍准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来人啊,给我备纸墨,我要向圣上告御状!”
……
十天后,在累死了一匹匹快马之后,贺战的御状折子终于来到了紫禁城。
乾清宫西暖阁内,掌事太监晏海正在给朱佑樘念奏折,而朱佑樘正在龙榻上半躺着把玩一把高丽进贡上来的宝剑。
晏海一边念奏折,一边偷瞄着朱佑樘的表情变化。自前几天承天门廷杖潘固,潘固回家暴毙身亡后,朝中一些不怕死的御史纷纷上奏含沙射影的喷朱佑樘。朱佑樘看了是龙颜大怒,当时正有一个小太监毛手毛脚将茶水打翻在地,这无疑更加惹怒了自己的皇爷。朱佑樘当即扔飞茶壶将那小太监砸的是头破血流。
晏海是明白朱佑樘想听什么奏折,不想听什么。尤其是那些边疆战报,朱佑樘是极为喜欢。因此晏海在挑选奏折读时是小心翼翼,一点儿都不敢大意。
突然一封来自大明南疆镇南关守备贺战的折子映入晏海眼帘。晏海大喜,将这封折子拿出铺展开来高声念了起来,可刚念了一半,晏海便发现了这封折子的不对,这不是什么边疆战报,而是弹劾的折子。
朱佑樘把玩了一会儿宝剑有些困乏,闭住眼眯着听,只见晏海刚念了一半便停了。睁开眼说道:“怎么不念了?是南疆发生什么战事了?”
晏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声道:“皇爷,这是一封弹劾折子。”
朱佑樘听见了“弹劾”两字,瞬间清醒了许多,睁眼问道:“弹劾?弹劾谁?你继续念。”
得了朱佑樘的准令后,晏海才敢继续读下去,等读到:“内阁首辅刘吉结党营私,放纵属下时,晏海特地抬头看了一眼朱佑樘,看看自己要不要继续读下去。出人意料的是,朱佑樘脸上平静的很,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龙颜大怒。
当晏海读完后,朱佑樘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传朕口谕,命锦衣卫指挥同知牟斌进宫来。”
“奴婢遵旨。”
“等等。”
晏海正欲转身传旨,又被朱佑樘喊声叫住。
“皇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悄悄的去,传旨牟斌进宫的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朱佑樘当听见刘吉结党营私时,心中猜测,刘吉恐怕在锦衣卫中也布了自己的耳目。
晏海瞬间明白了朱佑樘的意思,转身离去。
得了朱佑樘的旨意后,牟斌不敢磨蹭,赶紧换了身便装,便随晏海进宫来。
晏海完成任务之后急着回去复命,进宫之后脚下更是速度加快,而牟斌也是紧随其后。
牟斌脚刚刚迈进西暖阁,便看见朱佑樘眯着眼躺在靠椅上,旁边站着一个犹如天仙的宫女守护在一旁,寸步不离。
“臣锦衣卫指挥同知牟斌见过陛下。”
“爱卿你来了啊,赐座。”
朱佑樘见牟斌屁股着座后,自己起身一边活动筋骨一边问道:“上次交给你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皇帝都站着说话,自己怎敢坐下,牟斌赶忙起身回答道:“回陛下话,臣观察首辅已经多日,那次蒙古进贡的使者下朝之后并没有直接回驿馆,而是转道去了首辅府衙。”
朱佑樘皱了皱眉头问道:“你的意思是鞑靼人和咱们这位刘首辅有联系?”
牟斌说道:“此事臣不敢断言,首辅并没有接见蒙古使者,倒是兵部尚书张大人和蒙古使者喃喃了几句,因为还有一段距离,臣也没有听清楚。”
朱佑樘想起前不久的武英殿朝议,一向站中立位置的张鹏却一反常态不停的替刘吉说话。次辅徐溥无论说什么看法,张鹏不加思考一昧的呈反对意见。
听到这里朱佑樘更加肯定兵部尚书张鹏已经成为刘党,朱佑樘问道:“刘吉最近还有什么异常举动?”
牟斌答道:“首辅近几日除了和礼部尚书黎大人在一起外,就是与朝中一些大臣去酒楼吃花酒。凤鸣院也常常出来一些轿子去往首辅府衙。”
朱佑樘点了点头说道:“这几日你再加派点儿人去查查张鹏,看看他后面有没有再和鞑靼人有联系。你就亲自去查刘吉,看看这两天有没有从南疆进京的人去见他,查查与他平日里来往的朝中大臣都有谁,朕要个详细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