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鼎展开圣旨,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冲龄,统承鸿业。如今吏治民艰、国库入不敷出,京营军备荒废已久,士兵挂靠军籍吃空饷甚多,朕意裁军,着王恕为京营总督,全权负责裁军。”
当何鼎拿着圣旨进入王恕居住的驿馆时,王夫人甚是害怕,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脾性,这么多年得罪了不少人。今天王恕回来时,吃饭与她交谈起今日京营发生的事情,她更是心中为丈夫捏一把汗,国丈的公子岂是那么好惹的?
如今听见何鼎宣完圣旨,不是捉拿自己的丈夫,王夫人是轻轻舒了口气。
王恕则有些激动,先前朱佑樘命自己主持京营裁军,只是私下里的口谕,并没有明旨,因此很多人不把他当回事儿,如今有了圣旨,自己就可以大刀阔斧的干了,心底也踏实了许多。
“臣王恕领旨谢恩!”
何鼎上前恭喜道:“这回王大人做起来就可以名正言顺、没有后顾之忧啦!大人所上奏询问陛下裁撤京军之后士兵的后续善后工作以及每人具体分拔的银两的事情,陛下已经写在这上面了,时候不早,咱家就先回宫了。”
王恕从何鼎手中接过那张密密麻麻写着小字的金色绢布,在送出何鼎之后,王恕心中也不禁称赞道:“看来外面传闻是真的,陛下果真是一个雄主!”自己不过也是今日才呈上了奏疏,还未过日,陛下就已经做出了答复。
皇帝的劳动成果,当臣子的还是要仔细、认真的研读一下,王恕翻开那张金色绢布仔细看了起来,突然猛地站起来喊道:“陛下如此圣明,是我大明之福也!”
王恕以为朱佑樘是才思泉涌看完自己的奏疏立马就做了批复,实则不然,朱佑樘只不过身体疲惫,晚上就没打算去坤宁宫,白天就已经思考写上了这份裁军完士兵善后工作的方案。
这份方案出现了一个新名词“警察制度”其实“警察”这个名词在历史上不是我国固有的。警察一词最早源出于古希腊,表示“秩序”、“社会和平”的意思。而中国开始使用“警察”之名则始于清末。
在光绪二十六年,八国联军攻入京城。联军除军事占领外,为维持治安而设了有警察之实的“安民公所”。八国联军后的第二年,京城模仿联军之制而设“善后协巡营”,后来改名巡警总厅,实际上就是管理市政、司法、警察的混合机构,只能算作中国警察最早之雏形,而不能算作严格意义上的警察机构。1902年袁世凯在天津创办了巡警,才出现了严格意义上专门警察机构。朱佑樘此番就是要提前提上日程,要在全国各地成立二线守备军队,这样不仅可以更好的维护治安也可以解决裁撤下来士兵的归属问题。
善后工作上,朱佑樘对于那些老弱病残的士兵做出了明确的指示,根据他们所建立的军功每月要按时发放养老退休费,不得有延误,由中军都督府全权负责。对于那些朝廷勋贵、皇室宗亲的家奴,朱佑樘就表达了一个字“滚”!朝廷不养废物,你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如有人勾结朝臣、徇私舞弊,势必要严惩不贷!看着这个,王恕甚是满意,这样就可以打击诸如张鹤龄那样的权贵嚣张气焰。
最后一项,在兵部之下设中央巡警部,管理全国警政建设统御全国警司,在各省设立巡警道管理全国巡警事务,巡警部先以京城为试足点然后逐步向全国推广。先设五大警察兵种,分别为治安巡警、税务巡警、政务巡警、警卫巡警、建设巡警。
王恕看完后喃喃道:“当今的陛下竟然有如此之伟略?这真是陛下的主意吗?大明要继永乐盛世之要后再开创一个文昌武盛的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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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张府,张鹤陵在得知今天京营暴动被英国公张懋中途阻止,而且田儒被王恕斩杀后是雷霆大怒,已经在府上骂了一晚上了!
“王恕这个老匹夫,他真是不给我面子啊!老子的奴才,他说杀就杀了?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
看着气的发疯的张鹤陵,宋军在一旁是大气不敢喘一口,生怕给张鹤陵火上浇油,断送了自己性命。
“宋军!给老子备马,赶快!老子要进宫!”张鹤陵咆哮道。
正在这时,一个下人小跑进来慌慌张张道:“主…主子不…不好啦!”
张鹤陵此时正在气头上,正愁有火没气撒,见这个下人结结巴巴说不清一句话,一脚便踹了上去:“慌慌张张干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说不清楚,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下人们是素来知道自家主人的脾气,是说一不二,于是赶紧深呼吸平复了下心情说道:“小人刚刚出去打听了一番,从宫中几个御马监的小太监口中得知。御马监掌印太监何鼎带着陛下的圣旨去了王恕驿馆。”
“王恕私自斩杀京营士兵,姐夫是问罪他吗?”
“不…不是,是正式给了王恕诏令,让他全权主持裁军!”下人小心翼翼道。
张鹤陵听完咬牙切齿道:“这个老匹夫,不给他点儿颜色瞧瞧,我是难消心头之恨啊,宋军!”
“小人在,主人有何吩咐!”
张鹤陵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慢慢握紧拳头发出“咯咯”的声音,说道:“去找几个身手好的弟兄,在王恕每天去京营的必经路上,找个机会,给我结果了他。记住下手干净利落些,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田儒虽然平日里嘴上总是说些没有的事情,而且多有得罪宋军,但是宋军从来都不放下心上,打心底里把田儒当做兄弟。如今他被王恕斩杀,宋军也是心底咽不下这口恶气,拍了拍胸脯向张鹤陵保证道:“主子请放心,我一定会送这个老匹夫去见阎王!”
得了朱佑樘颁发的圣旨,算是正式任命王恕为京营总督了。英国公张懋确实心底里有些不满,不满陛下不相信他的能力,只让自己作为副督。
这几日,裁军具体名单都已经张贴了出去,相关工作也陆续开展起来。京营士兵们得知了新出来的警察制度后更是开心的奔走相告。而王恕也因为天天忙碌没时间去驿馆便留宿在京营,这让宋军等人也一时没有机会下手。
“宋大哥,打听到了,这个老匹夫今晚要回家。”一个尖嘴猴腮的人说道。
宋军这几日正愁没机会下手,此时一听顿时来了心情,揪住那个尖嘴猴腮的人衣领问道:“你确定打探清楚了吗?这件事儿不成功,便成仁,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那尖嘴猴腮肯定的点了点头:“这回消息肯定属实,是老匹夫身边那个文书说的,千真万确。
“黑皮子回去把工具都准备好了,通知给各个兄弟,今晚开工!”
二人在房内秘密交谈着,却不料说话的内容皆无意被门外一个老卒听见。
傍晚,王恕处理完军务正要收拾回东西回家,忽然侍卫报道门外有一老卒求见。
这几日,因为裁军的事情繁杂务多,每天都有上千名老卒要求私见王恕。王恕贵为京营总督,这种事情本来可以不予理会,让别人处理就行。但王恕却不顾朋友反对,坚持己见,凡是要求见他的老卒,他都一一引见,并积极给予“心理”辅导,打消老兵疑虑。这种做法很是让这些早年为大明征战、久经沙场的老兵们感动,于是渐渐地从抗拒裁军到主动服从王恕命令自己提出离营。
王恕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着对侍卫说道:“你去和他说一声吧,就说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今天我有事儿得回家一趟。”
那个侍卫闻言刚出门走拐进来道:“禀都督,这名老卒说此件事情万分火急,是性命攸关之事。”
“恩?让他进来吧。”
只见一名老卒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看见王恕立马行礼:“小人拜见总督。”
王恕见这人年纪与自己相仿,又腿脚不利索,赶紧过去扶起这名老卒:“你就不必行礼了,你刚刚所说的这件事关乎于性命?是什么事情儿啊?”
那老卒四周环视了一眼,附在王恕耳旁低声喃喃了几句。
“你说什么?这宋军是谁的家奴,竟敢如此大胆!”王恕听完老卒的话,得知宋军要在他回家的路上悄悄结果他,更是大惊的喊道。
那老卒叹了口气说道:“我原本以为都督是小人,给陛下进献了谗言,陛下才下了圣旨要京营裁军,不给我们这些半截身子进了黄土的人活路。可这几日观察都督所作所为,又仔细看了都督贴出的榜上的警察制度,才发现是误会了都督,都督想出的警察制度是又给了我们吃饭的饭碗啊!”
“这个警察制度是陛下想出来的,与我无关。”王恕淡淡笑道。
老卒听完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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