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聿沉垂下眼帘,盛满温情的眸光锁定她时,掌心覆上那只柔荑,微张开修长的五指,溜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扣。
他带着薄茧的指腹,似不经意般摩挲着她的手背,瞧见她眼底闪过的那抹羞赧,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恶趣味,亦如在初春被露水点缀的嫩芽,悄悄然冒头。
“只是口头上的谢?”他淳厚如酒的嗓音,掺杂着隐晦的蛊惑:“没有奖励么?”
“奖励”二字勾起深藏在施漫脑海中的记忆,一帧帧她向商聿沉讨要奖励的暧昧画面在眼前闪过,她的脸颊愈发滚烫。
“……回家再说。”她避开那道灼热的视线,再度看向拍卖台。
即使面上不显,可商聿沉仍然能透过她的眼神,察觉到她内心深处的不平静。
他适可而止。
一边摩挲着她的指骨,一边循着她的眸光,欣赏台上的拍品。
坐在施漫右侧的季从洲,无意间瞥见他们的互动,喉间漫起一抹难言的苦涩。
他一口饮尽杯中剩余的红酒,可那抹淡淡的甘甜,依旧无法掩盖从喉间蔓延至胸膛的涩意,连着心脏都变得闷闷的。
不愿沉溺于负面情绪中的他,再度给自己倒一杯红酒,刚要像先前那样一饮而尽,耳畔便传来施漫那道温和的嗓音。
“从洲,你少喝点。”或是记忆带来的影响,施漫下意识关心起这位青梅竹马。
殊不知。
她一句关心,恍若蜜糖,瞬间抚平他憋闷在灵魂中的苦涩。
季从洲深深凝视着她。
终是在她变得不自在时,放下手里的酒杯,扬起一抹浅笑。
“好。”他掺杂着情愫的回应,被主持人的一段介绍声所掩盖。
未听见他的声音,仅看见口型的施漫,回以浅笑,随后又将注意力放在台上。
一只展示着蓝钻的锦盒,印入宾客眼帘,主持人道:“这颗harrywinston的梨形蓝钻,重达11.35克拉,拥有VS1的净度……”
“起拍价为两千八百万。”
“三千万。”主持人报出起拍价的下一秒,一眼相中蓝钻的程蝶,举起加价牌。
她的母亲钟爱钻石。
一想到再过不久便是她的生日,她眼底便闪过势在必得的光。
同样对蓝钻有几分兴致的施漫,回头看一眼迫不及待加价的程蝶,挑起双眉。
她微抬右手,正欲拿起桌上的叫价牌,注意到她动作的季从洲,先一步加价。
——“四千万。”
原先在翻看拍卖手册时,季从洲便打算拍一件首饰送给她。
既然她心仪蓝钻,其余的选择也不重要了,等他拍下再找人加工成项链便是。
对此一无所知的施漫,看在他们是“青梅竹马”的份上,打消和他竞拍的心思。
她转而捻起果盘边缘的银叉,叉一块西瓜,慢条斯理咀嚼的同时,听着还不愿放弃的程蝶,再一次报出更高的价格。
“四千三百万。”
“四千六百万。”又一位宾客临时起意,加入他们二人的竞拍。
程蝶继续:“四千七百万。”
随着她和那人一百万一百万的缓慢叠加,季从洲失去耐心,索性加到六千万。
六千万几乎超过他们的预算。
临时起意的宾客放弃加价,在场的竞拍人只剩下他和程蝶。
程蝶虽然不认识他,但看他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儿,也猜到他是个不差钱的主。
再往上加价,已经毫无意义。
她不想得罪一个不知深浅的人,只能按耐住心底滋生的憋闷,放下加价牌了。
“程程。”拍卖会进行到后半场,短发女瞥见施漫和季从洲耳语几句,便离开宴厅时,特意对她道:“他们应该认识。”
她的言下之意,便是季从洲和她竞拍,或许有故意的成分。
“那又怎么样?”程蝶本就火大,尤其是在向施漫低头后,又被人抢走心仪之物,那股憋着的气,实在让她如鲠在喉。
而对方还来拱火。
她忍不住便发泄出来了:“你要是坐不住就早点走,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
“我招你了?”
“知道还问?烦不烦。”
“行!怪我多事。”短发女也不是泥捏的毫无脾气,当即冷笑一声,拉开和程蝶的距离,扭头便拎起挎包往出口走了。
棕发女匆忙追上。
她们那所谓的友情,也在只剩程蝶一人时,彻底宣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