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落叶的季节,养在檀苑的木芙蓉、茶花和兰花仍绽放着。
午休醒来的施漫,站在阳台观赏颜色不一的花朵,仿若能闻到那股浓郁芳香。
她出神看上许久。
等到大脑逐渐清明,朝着煦阳伸一个懒腰,才慢悠悠走到隔壁书房找商聿沉。
商聿沉正在练书法。
他提笔在宣纸上落墨,用墨浓淡互参,燥润相间,层次感兼具着沉稳与压制。
用笔直与曲同在,以圆转贯,风神自生,线条质感也随着运笔的速度而变化。
当他写到《定风波》那句“一蓑烟雨任平生”,施漫也悄然靠近,站在摆放着文房四宝的桌沿边。
她看着宣纸上遒劲有力的字迹,等到他将诗词写完,忍不住为那手好字惊叹。
“好流畅啊!”她毫不吝啬以“翰动若飞,纸落如云”来夸他,又挪到他身旁,再欣赏一遍:“你能教我写几个字吗?”
“写什么?”
“先从名字开始吧。”
她都以“纸落如云”来夸他了,商聿沉没道理拒绝,重新拿一张宣纸铺在书画毛毡上,执笔蘸墨,再递到施漫的手里。
“方字旁上面的点属于右点,右点要由轻到重把笔尖压下去,然后向右下方撤笔,同时轻提……”
商聿沉握住她的手背,从施字的偏旁开始,一撇一捺教她在宣纸上提笔落笔。
他颇为细致的讲解,叫施漫越听越入迷,也端正态度,认真跟着他的节奏走。
“会了吗?”宣纸上多出施漫的名字时,他收回拢着她的掌心,垂眸看她一眼。
“好像会了?”
“你来写一遍试试。”
施漫在空白处落笔。
她根据商聿沉教的技巧,慢慢写下名字,但始终没能掌握轻重和粗细的变化,导致在收笔时,整体看起来颇为死板。
“……好丑。”她自觉字迹很丑,尤其是在有强烈对比的情况下,更不能直视。
“已经很不错了。”
“真的吗?”
“嗯,多练练就好了。”商聿沉不清楚她以前有没有接触过毛笔书法,但那手字迹,确实比零基础入门的人好太多了。
施漫勉强找回信心。
她接着蘸墨,落笔时分出一丝注意力,好奇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学的书法?”
“八岁那年。”
“八岁?”她顿两秒,眼底闪过些许疑惑:“谁教你的?你以前都没跟我说过。”
商聿沉:“……”
忘记有剧本了。
“邻居教的。”他不得已给商老爷子安上“邻居”的身份,又解释没说过的情况:“平时都是写硬笔,你没提我也忘了。”
“难怪。”他的养父母都是人渣,怎么可能费心教他书法?邻居倒是说得过去。
她没再深究。
多练两遍自己的名字,又接着让他教“商聿沉”的落笔技巧。
充满墨香的午后,在两页写满姓名的笔下度过,平静却不觉枯燥地迎来日落。
*
为给“怀孕”的施漫加强营养,阿姨时常会准备滋补却又不过量的汤品,今晚的餐桌上,便有一道党参玉米炖的鸡汤。
党参放得很少,但它在炖制后的味道很霸道,玉米和鸡肉都沾上些许党参味,对于吃不惯的人来说,是很难入口的。
商聿沉和施漫倒能接受。
他盛一碗鸡汤放到施漫面前,想起刚才收到的微信,温声开口:“蒋予赫他们约我明天到俱乐部打球,你要一起么?”
“他们?有女生吗?”
“没有。”
“那我还是不去了。”
施漫懒得往一堆男人中间凑。
但独自在家待着又很无趣,索性在喝完党参鸡汤后,约着陶婧初明儿见一面。
她给已经摘下“白月光”头衔的陶婧初发完消息,再起身和商聿沉走到沙发旁。
突然道:“聿沉,你准备什么时候正式给我介绍你的朋友?”
“你没见过他们?”
“见过,但那不一样。”
金丝雀和妻子不同。
哪怕外人会看在他的面子上,给予金丝雀一些尊重,心底却始终是瞧不上的。
她不愿再被谁轻蔑以待,刻意强调“不一样”,也是在间接性提醒他名份的事。
商聿沉听懂了。
他敛下眸,看见施漫眼底藏不住的“野心”,莫名想笑:“那我改天安排一下?”
“改天是多久?”
“月底之前。”
纵然没得到具体时间,施漫也通过他的态度,看出成为商太太是指日可待的。
她笑得很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