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72.恪禧皇女
“咳咳…看好了啊。”
翌日，东南西北小阁楼。
段满枝起身理了理裙摆，指着面前的左清霜，心中窃喜。
“让他去死！”
她模仿的是昨日入宫途中，段维霖教她如何回复的话，见左清霜被她吼的一盏茶泼在了衣袍上，顿时笑的滚落在了蒲团边。
左清霜只愣了一瞬便径直拎起了她的衣领子，咬紧了后牙槽，他合理怀疑这小姑娘是在逮着机会的骂他，“小东西，诓我呢吧？”
段满枝顿觉冤的慌，使劲扒开他的手，“我诓你作甚？你与我三哥哥交好？莫非还不了解他的脾性？”
左清霜顿时沉默，端着茶盏抿了一口，若有所思，的确像是阿霖平日里炸毛时会说的话，像只急了眼的小狼崽。
“他当真这么说？”左清霜又确认了一遍。
段满枝只斩钉截铁的点头，真的不能再真。
她随即撑着面颊往前，有些好奇，便连眼瞳都是亮的，“你究竟做了什么，能叫我三哥哥如此生气？”
“小姑娘家家的问这么多做什么？”左清霜嫌弃的别开她，转去了一旁，傲慢的抬抬下巴，“这是我跟阿霖的事情。”
切！
段满枝不稀罕，“既然如此，你要求的事情我做了，那么接下来就轮到你履行给我的承诺了。”
左清霜这才转回来，饶有趣味的看她，“昨夜你侯府不是去过帝后那处了嘛，你那破事儿，没趁机做了？”
段满枝顿觉不妙，指着他的鼻子便要骂，“你…你想反悔！”
左清霜只拍开她，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儿，“本王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吗？我不过是好奇，你这般频繁的想要入宫，究竟是要做什么？”
段满枝只沉默一会儿，随即神秘兮兮的朝他勾了勾手，左清霜顿时一愣，狐疑的看她，这小丫头今日这么好说话呢？
他将信将疑的附耳过去，只觉段满枝凑到他耳朵边。
“三哥哥说你就是个混球，让我少跟你掺和，若是让他知道你在私下里见我，还跟我做交易，到时就会更生气，我若再跟他抱怨你两句坏话……”
左清霜没听完，一把掐住她的下颚，咬着后槽牙的应她，“本王帮你还不行？”
“多…多谢王爷。”
段满枝有些心虚，揉了揉被掐红的脸颊，尽量无视某人寒霜般投来的目光。
她也是第一次威胁像左清霜这样儿危险的人物，实在没什么经验，免不了心中后怕，争取下回熟能生巧。
“还有一事。”
她话音刚落，那王爷的目光顿时便像飞刀似的扎过来。
“不是…我就问问。”段满枝赶忙投降，他这才看去了别处，“说。”
段满枝松下一口气，“不知王爷对第一次夏周大战的缘由清不清楚？”
左清霜只看她，顶着茶盏在桌面上打转儿，这小丫头…还真是奔着拯救苍生去的啊。
“我东南西北什么不知道？”
“那王爷说说？”
“说了我能有什么好处？”
“自是在我心中的形象能够更加伟岸，日后被我三哥哥提剑追着砍时，我也好有理由上前劝阻两句。”
左清霜只沉默看她，一张猫儿般单纯的面庞，非是长着双狡黠的眼睛，尽想些打打杀杀的，就不能盼他点儿好？
“具体点儿。”
段满枝思索一会儿，“我在拜葛时听说当初大战的起因，是因为大周有意觊觎大夏的天石和黑石脂。”
“大夏人告诉你的？”
“嗯。”
“这你也信。”左清霜有些傲慢的扭过了头。
“我自是不信，听闻当初官家刚登基不久，正遭起义，朝局亦未稳固，如此顾及自身，处理那些烂摊子已是忙的焦头烂额，自是不可能还有闲心去觊觎大夏的东西。”段满枝反驳于他。
“可是不乏就是有人信了，所以最终才能引发那场战争的，不是吗？所以我才会来问王爷，那在大周呢？让百姓们如此厌恶大夏人的原因又是什么？”
左清霜只看她，半晌笑出声儿来，面上兴趣斐然。
连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不过是从别人口中听来些牛头不对马嘴的东西，都能看出此事的不对劲，可偏生当初这么多人，举国上下成千上万的脑子，竟都是些蠢货，全被人当了枪使，便是如今还在沾沾自喜的狗咬狗，殊不知躲在暗地里的恐怕都已经笑够了。
“大周？自是听闻大夏有攻打之意，便一个个吓的抱头鼠窜，狼奔豕突了。”左清霜有些不屑。
“如何得到消息的？”
“自是从边境一路传回盛京，传入官家耳中时，恐怕举国上下的打油诗都已经口口相传了。”他若是官家，恐怕当初便已是被气昏在了龙椅上。
“官家当初是如何态度？”
“还能是什么态度？朝局尚未稳固，土地之事亦未彻底解决，偏生各地还总有寻衅滋事的奏折往上传，此时应战，岂非自寻死路？自是只能以退为进。”
“如何退？”
“和亲呗。”左清霜轻嗤，“自古没本事的帝王，都将天下太平的纽带系在一个女人身上……”
段满枝只一惊，赶忙捂了他的嘴，见他面露诧异，又心虚的收回来，“王爷还是慎言…慎言……”
“哼。”
她发现左清霜这人儿，也是急了什么屁都往外放的主儿，偏生又是位高权重，骨子里就叛逆的，谁也拦他不得，养的又刁又利。
“那当初嫁的又是谁？”
“官家最小的妹妹，恪禧公主，最得先帝宠爱的幺女，当初适龄的便只剩她一个，没得选。”
“这般匆忙就做了决定。”段满枝有些困惑，“难道就没人去求证大夏的意向究竟是真是假？”
“你莫不是在耍着本王玩儿？”左清霜顿时气的笑出了声儿，能想到这事儿不对劲儿，却还问出这样的蠢问题，也不知这脑袋究竟是怎么长得。
“当初大周觊觎天石，与大夏意图攻打大周的流言几乎是同一时间出现的，从边境一路往两国的腹地流传，所过之处遍地都是借此挑事之人，如何求证？便是假的，等消息一路传入王都，也早就成真的了。”
说的有理，段满枝点了点头，虚心接受了对方投来的鄙夷的目光，却又迅速产生了另一个疑问。
“即是如此，通合帝接受了与大周的和亲，这就说明他也明白此事是有人蓄意为之，就是为了不想让对方得逞才这么做，既然这样，这门亲事就应该长久的维持下去，可为什么不过数年就突然发动战争了呢？”
“自是发生了最让男人觉得丢脸的事儿，更何况他还是一国主君。”左清霜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看热闹似的。
“什么事儿？”段满枝好奇道。
对方却只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卖了好大的一个关子，直等的段满枝心烦。
“听闻恪禧公主与大夏皇帝身边的宦官通奸，被人抓了个正着。”
这么狗血？
段满枝顿时被雷的僵在了原地，“就…就因为这个？”
“大概是吧。”左清霜不以为然。
什么叫大概是吧？段满枝只险些没掀桌而起！
先不论此事真假，便只论通合帝倘若真是个因为这样的事情就会发动战争的人儿，那么他当初也就不会答应与大周和亲，多此一举了。
“此事，王爷是哪里得来的消息？”
左清霜只满脸的不屑，“大夏遍地都是，你便只大街上拖个人儿问问，都是这样的答案。”
也就是说，他的消息也不过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什么眼神儿？”左清霜瞧她怀疑的目光，食指沾了点儿茶水弹在她脸上。
段满枝面无表情的抹了，“没有。”
见那小丫头的情绪陡然低落下来，左清霜只觉摸不着头脑，果真跟阿霖是一个母亲生的啊，情绪转换的就是比别人快些。
“我走了。”
他一盏茶刚喝到一半儿，就见那小丫头捋着裙摆站起身来，说着便要往外走，突然得很。
“还没告诉你哪日带你进宫呢。”左清霜的目光跟随她的背影。
“想好了再叫人送消息给我，谢王爷。”她说是这般说，敷衍的回头行了个礼，却是扭头就走。
左清霜只愣了一瞬，摔了手里的小瓷盏，究竟是谁求谁啊？
“通合帝为什么被绿？”
红樱巷小别院前，阿兰是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不及他肩高的小姑娘，方才听见敲门声过来，一开门便是劈头盖脸的这么一句，他实在摸不着头脑，而且…什么叫被绿？
段满枝自觉擦过他的肩膀进门，在院子里的小石桌边坐下，“我是问，当初大周送去大夏和亲的公主，跟通合帝身边的宦官搅和在一起这事儿，是真的吗？”
阿兰是这才明白，随即摇了摇头，“大夏如今遍地的谈资不过都是从当年的风言风语中剥丝抽茧而来，战事过后又死了不少人，如今知道实际状况究竟是如何情形的，恐怕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所以你也不知？”
阿兰是只点头，看那小姑娘泄气般趴倒在桌面上，肩膀的衣料拱起，露出里头尚未愈合的牙印，顿时拧了拧眉毛。
“你肩上怎么回事儿？”
段满枝只猛的起身，笑着打了哈哈，故作镇定，“来福咬的。”
阿兰是却不说话，便只严肃的看她，狗牙与人齿如何，他若不是瞎了便断然不会认错，“你去见了那个质子。”
“是又如何？”段满枝抬了抬下巴，阿兰是如今越发的吓人了，威慑力与她大哥哥的有的一拼。
见她如此说，阿兰是却只扭头，看也不看她。
就算不带她入宫，她也还是有办法见到人儿。
“不如何，我不过是教你身手，其余一概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