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几天,谭茹陆续的已经收到不少这样的消息,她都直接冷处理没理会。这次也是一样,反手直接删除掉,然后拉开椅子坐下吃饭。
付骄阳落座后自己没先动筷子,而是先给两个孩子挑好吃的到碗里,将骨头和鱼刺挑干净,敦促他们快趁热吃饭。
林阳比较自主,拿着餐具自己吃,林太则有些任性地还拿着那只恐龙玩具不撒手,在桌上来回的走趟儿,就是不肯认真吃饭。付骄阳见此,就放下自己刚拿起的碗筷,拿起林太的餐具,用勺子挑好食物哄他张嘴,以此来成全他解放方手,继续玩玩具的心。
“林太,他不是你爸,没义务这样宠着你,饭要自己吃。”谭茹隔桌提醒林太。
“骄阳,你让他自己吃,又不是两岁的孩子了,哪里还要那样哄。你陪着他们玩了一天,已经够累了,快趁热吃。”谭茹又扭头柔声提醒付骄阳。
“没事儿,小孩子爱玩是天性。”付骄阳笑说着,又舀起一勺食物送进林太的嘴里。
谭茹见付骄阳如此执着,不再说什么,低头取勺盛桌上的冬瓜丸子汤。可是她却没想到,下一秒林太忽然将手里的玩具朝自己丢过来,砸中了拿着碗的手背。
因为正好砸到指节,谭茹手指力量一松,碗不受控的翻掉下去,半碗滚烫的汤水就洒到自己腿上,疼得她立即尖叫着起身后退。仓皇中,谭茹带翻身后的椅子,脚又不慎勾到椅腿,最终重重后仰跌坐到地上。
“小茹……”付骄阳被这突然的情况惊到,立即放下碗勺起身,上前来搀扶地上的谭茹。
一直安静在旁边吃饭的林阳见此被吓到,捧着碗筷不敢吱声,也不敢动,只谨慎地默默看着眼前一切,再望向自己的哥哥林太,露出一种害怕担忧的神色。
而始作俑者林太却像是根本不明白,那样的一碗热汤泼到腿上是多可怕的事,反而隔着桌子指向谭茹开始哈哈大笑,像是看到了极为有趣的事情。
“坏人,哈哈哈哈……”
谭茹疼得脸色发白,望着林太那张天真不知轻重的笑脸,咬紧了牙关,在撑着付骄阳的手站起来后高高扬起了手掌。
“小茹!”付骄阳及时出声,并握住了谭茹的手腕,在她投来目光时摇头劝止。
“他就是个孩子,打一巴掌除了哭,也没什么用的,算了吧。”
“他妈妈已经够折磨我了,五年里我束着手被人戳脊梁骨,现还在加上一个他这么明目张胆的也要骑到我头上吗。又不是我的孩子,我凭什么惯着。”谭茹吼问。
“小茹,我知道你委屈,但就算你打了他也不会解气。你不是通过打一个无力还手的孩子,欺负了一个比自己弱小的个体,就能获得快意的人。你只会在事后自责后悔而已。”付骄阳心疼的劝道。
林太依旧不识眼色,还在放肆地笑着。而那只恐龙玩具则落进还一口没被喝过的冬瓜丸子汤里,在溅了一桌汤水后,此时浮在在上面荡动波纹,配合着玩具本身滑稽的表情,像是在嘲弄着谁。
看着眼前的一切,谭茹又忽然泄气下去。觉得付骄阳是真的看透了自己,她这样一个成年人与一个仅有四岁的孩子较真儿,将他当作泄气的出口,那才是真荒唐。
“去拿把剪刀帮我把裤子剪开,我先去冲水……”谭茹冷静下来,就想到要采取措施,强忍着痛意,撑起力量一瘸一拐地去卫生间冲凉水。
付骄阳翻箱倒柜寻找剪刀却无果,最后还是林阳懂事的拉开了一节抽屉,指向里面摆着的剪刀。付骄阳说了声谢谢,摸了摸林阳的头,迅速去卫生间帮忙处理烫伤。
站在冷水管下冲水,再将牛仔裤破开,谭茹疼得在冷汗渗渗,但为了不让付骄阳更担心而强忍着没叫出声。
付骄阳提出去医院,谭茹看到皮肤虽然红了一大片,但没有更严重的趋势,就松下一口气,摆摆手表示不用,说只要没起泡脱皮就算好,犯不着到医院白白浪费一笔钱。
在卫生间折腾了小半小时后,谭茹才被付骄阳搀扶着出来。地上翻倒的椅子已被林阳扶起,而林太则正用筷子挑着掉进那锅冬瓜丸子汤里的恐龙玩具,试图拿出来继续玩。
谭茹拐着腿脚走近桌子,林阳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半步,试图也拉林太离开桌边。林太却甩开了妹妹的手继续拔弄汤里的玩餐。直到谭茹伸手将玩具拿起来,林太才抬头看向谭茹,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害怕或愧疚,只是眨巴着一双眼睛看她,然后大大咧咧地伸出手。
“还给我。”林太如下命令一般要求到。
“你妈妈没教过你,做错事要说对不起,讨东西时要有礼貌吗?”谭茹问。
“还给我!”林太加重声音要求。
“给他吧。”付骄阳拿着一片湿毛巾走近,将谭茹手中的玩具接过去,擦拭过后递给林太。
林太接过玩具立即高兴起来,丝毫不再理其他人,转身跑进卧室扑到床上,又开始了自己顾的玩耍,好像毁掉了一顿晚餐并将谭茹烫伤,都与他无关。
“你坐会儿,我挑着菜去热一下,咱们再吃点。这汤就只能倒掉,都脏了。”付骄阳收拾着桌上的残局,尽可能的挽回浪费。
谭茹在椅子上坐下,望一望那满桌狼藉,再看看自己被剪得面目全非的长裤,无奈地闭上眼睛沉,沉吐出一口气,暂时放空思绪,要自己能尽快平静下来。
谭茹觉得,眼前的生活其实也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一如林太那般,他不断折腾你,激怒你,而你又不得不一遍遍原谅,别无选择。
“一切才刚刚开始,她不能崩溃,要稳住,要沉着。”谭茹在心里一遍遍默念。
“嗡嗡……”放在墙柜上的手机传来震动声响,谭茹睁开眼睛看过去。
在谭茹打算忍痛起身去取手机时,林阳先小跑过去取下手机,再双手捧着递到谭茹面前,小心冀冀地叫了一声“小姨”。
很明显,这个年幼的小女孩是想替自己的哥哥弥补过错,讨好谭茹。
谭茹接过手机,看到一串陌生数字,接起来后听到的声音也不太熟悉。不过很快,在对方自报家门后,她知道那是欧阳话的秘书。
欧阳华到了汾城,让秘书来电话是想约见谭茹。
“什么时候?”
“现在。”
“现在很晚了,我不一定能出去,你们在哪儿?”
“在楼下。你朝外看,就能看到我们。”
电话那头的人疏离又客套地回复着,谭茹按他所指的扭头望向窗外。果然,隔着婆娑树影,依稀看到马路边停了一辆大亮着车头灯的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