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着实难捱,胤禛因为初春的洪涝没好意思出发去圆明园,眼下便只能在屋里多安置冰盆和风扇来降温。
黛玉看他浑身都快被汗水湿透了依旧没解开扣子,顿时心疼又没好气地数落道:“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么热的天儿好生在乾清宫待着不行吗?”
胤禛却觉得只要歪在黛玉身边就没那么热了,所以任由黛玉数落他,更由着黛玉给她脱去外面的马褂,解开中衣的上面几颗扣子,露出有点干瘦的胸膛。
老实说,黛玉的审美根本不是那种肌肉很硕大明显的一类,她看那些国外那个网红把肌肉练成一大块儿一大块儿凸出来很明显的样子,只会觉得心理不适。
可如今胤禛已经瘦得快成一根竹竿了,那就是走了另一个极端,她当然也接受不了。
黛玉将胤禛凑过来的脑袋推开,“一身汗别往我身上蹭!”
胤禛干脆回身抱着黛玉就贴着她的脸使劲儿蹭了蹭,直给黛玉也蹭了一脸的汗水才赶紧松开她往旁边的浴房跑去,气得黛玉把手里扇子的玉质手柄都给捏断了,将屋里伺候的宫人们吓得齐齐浑身一抖。
好在黛玉大多数时候都没有迁怒的习惯,只是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蚕丝花鸟扇拍在桌子上,转头让雪雁准备热水,她要洗把脸。
等胤禛换了一身儿魏晋广袖长衫出来,黛玉也换了一身葱白绣墨竹的外裳,倒是跟胤禛那一身儿月白色看着挺配。
胤禛一看就笑了,又凑到黛玉身边,抬起袖子跟黛玉闲聊:“这汉式衣衫总有独到的好处。”
黛玉听他这么说,也顺嘴道:“你见过有哪个需要为生计奔波之人,穿过这大袖长衫的?满洲衣衫也不是没有好处,小袖本就适合劳作,更加方便骑射,各有各的好处。”
胤禛和黛玉都是随口一说,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不过黛玉见他一身广袖长衫穿的好看,不禁来了作画的兴致,便提议道:“我看你今儿这身难得,不如作一幅画来留个影儿?”
胤禛先是一喜,转念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复又坐了回去,直说道:“我今儿这一身,合该‘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却不好大热天里躲在屋里躲太阳呢。”
看他那副恋恋不舍的样子,黛玉还能不知道他怎么想?
于是主动给个台阶:“也不用非要那个样子才能作画的吧,我自认对构图还是有几分心得,你只管说出来喜欢的样子来,我都给你画。”
黛玉这么一说,胤禛果然又高兴起来,连声招呼雪雁赶紧把黛玉的画具颜料等等都拿上来,这才有空问问两个孩子:“那两臭小子呢?这么一会儿了也不见人。”
黛玉叹了一口气道:“早起天儿还凉快,就闹着找谨嫔去吃牛肉了。咱们关内牛肉少见,在蒙古却常见的很,谨嫔有娘家供应牛肉吃,他们兄弟俩便厚着脸皮,提了我一个鸡蛋糕蹭吃去了。”
谨嫔安分,胤禛倒也信她两分,最重要的是两个嫡子喜欢牛肉,侧面证明身体好,他也高兴,所以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并不计较什么。
转眼,雪雁便把书案布置好了,黛玉看了看天光,直接把胤禛按到窗边的罗汉床上,又把炕桌给去了,顺手还塞给他一个象牙的竹夫人。
“这月影纱透光不透热,真是个好东西。”胤禛坐在窗前换了好几个姿势了,也没觉得太阳晒得热,不禁夸了这么一句。
黛玉并不附和,这月影纱说起来只是一种特殊的桑蚕丝纺织而成,唯一的好处就是隔热,可偏偏黛玉复制不出来,所以得了这东西也只能尽量在后宫里分一分,别处,哪怕是乾清宫里都是用不上的。也不是舍不得给皇帝用,而是这月影纱一向只能染出艳丽的颜色来,乾清宫用上会显得不够庄重。
黛玉静静等着胤禛折腾完,看他实在是纠结个不停,这才建议道:“不如选个舒服些又久耐的样子?我这里可不是一笔就能就能成型,还不知道要保持多久呢。”
闻言,胤禛也顾不得纠结了,赶紧支着一条手臂面向黛玉侧躺下来,另一只手则松松地将竹夫人拢在怀里,确实像个闲散的样子了,黛玉便赶紧动笔。
不一会儿,胤禛看黛玉一边下笔一边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实在是好奇自己到底被画成了什么样子,干脆起身来到黛玉身边,只见润白的画纸上的他身形修长,眉目清俊,甚是俊美。
本该是一幅传神的人物像,却不知为何哪怕画上的他只是稍微露出一点手腕,扑面而来的就有一股多情又暧昧缠绵的味道,叫他不禁红了耳朵,甚至有些不好意思继续看下去。
黛玉可真是觉得稀奇了啊,她早猜到眼前这人芯子里该是某小说或者电视剧里的四爷,且应该是还未上位就过来了,看他日常处理事务很有手腕,还以为是个老油条呢,没想到今儿还能见到他这样纯情的一面!
黛玉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胤禛,这原本是胤禛最享受的时候,可眼下中间插了一幅画进来,他只得没好气地捂了黛玉的双眼,让人赶紧把书案收拾下去。
“勾勾缠缠的,夜里可不要说我过分出力!”
黛玉想起胤禛至今还只是抱着被子独自咕蛹咕蛹,之前有一次还问过为何她的腰好似没有夜里抱着的时候绵软,黛玉记得自己当时脑子里只想着说她的腰保养得再好,那肯定不如蚕丝被子来的润滑柔软,眼下还有些忍俊不禁。
两人又说笑一阵,胤禛终于说到了正事:“十五弟来信了,说是明年开春的样子估计就能回来了,写信的时候他们在什么佛郎机国做客,说是那都城都埋汰得很,偏生人人都舍得在瓷器和丝绸上面花钱,豪掷千金的人不胜枚举。”
黛玉一听就知道他们是在法国,于是问起了宁郡王那边的情况,不想胤禛竟然皱着眉头说道:“十五弟先前还提到过,说是在佛郎机得到消息说,老九他们在一个什么沙漠里的国家耽搁了一点时间,所以没能赶得及跟他们汇合,眼下却是不知道两路人马到底如何了。”
就因为宁郡王那边消息不多,胤禛也担心得很,先帝的妃子们去得差不多了,他也难得对兄弟姐妹们有了些恻隐之心。
黛玉见状,只能安慰他道:“好在十五弟那边再过半年也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们亲自去迎一迎吧。”
胤禛无奈点头,出门在外的,他们这些在家里的人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