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贵人这个人实在是有点祸害遗千年的味道,虽然胤禛的玉牒已经改在了孝懿皇后名下,可世人都知道他是太贵人乌雅氏亲生的儿子,血缘关系一时半会儿还斩不断。
华妃这些年因为看清楚了太贵人的真面目,所以对太贵人并未有过多的照顾,甚至一度还因为黛玉的关系,十分忌讳跟太贵人频繁接触。
最重要的是,当初她虽然是借着太贵人的光才入了四贝勒府上做侧福晋,可如今想来,那何尝又不是太贵人不想给胤禛增加势力的举措,不然为何前头好几个成年皇子,单单胤禛府上几乎都是包衣或者汉军旗出身。
寿康宫占地不小,甚至比除去小花园的慈宁宫还要大些,可即使太贵人沾着皇帝生母的光住进了正殿,也只有外头三间而已。
华妃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虽然有些担心太贵人的身体状况,但也明白治病的事情唯有太医来最合适。
“见过姑母。”
华妃没想挑衅,所以对太贵人的称呼就用了更显亲近的姑母,而不是用分位来称呼,可即使如此,太贵人依旧十分不满。
太贵人好似凭空老了十岁,华妃看着心酸又难过,可那点怜惜还未宣之于口,就被太贵人自己给打散了。
太贵人在竹息的帮助下坐起身来,华妃赶紧上前拿了两个软枕垫在太贵人身后,顺势在床边坐下,“姑母身体不便,还是好生将养着吧。”别总是无事生非,将与胤禛那点微薄的母子情分消耗干净了。
太贵人只觉得被华妃一个小辈打了脸,暗自运气半晌才总算挤出一点和蔼的模样来,“你是我侄女儿,又是宫中唯一的妃位,膝下还养着皇帝的长子,有些事情你最好心里有数。”
华妃一愣,她的确想过培养弘时,可就算眼下皇子们都还小,除了性情看不出更多的东西来,她也不觉得弘时仅凭被自己教养一场,就能改变些什么。
满汉一家是立国开始就施行的国策,可实际上朝廷只是稍微放开了一些官位,某一个位置若真有汉人跟满人相争,那中选的一定会是满人,而不是汉人。
而且,皇室一直以来都有一种默契,皇后之位不会交给一个纯正的汉人,不管对方家里有没有抬旗,延伸开来,储君之位乃至皇位,也不会选择一个有汉人血统的皇子。
弘时吃亏的地方就在于,他的生母李嫔是一个纯正的汉人,哪怕她们家从顺治朝的时候就入了汉军旗。
华妃不想深究太贵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只是正色道:“姑母也知道弘时还小,这江山想要稳固,总要选一个合适的储君,不然,断送朝廷命脉的大罪,不是乌雅氏或者乌拉那拉氏区区小家族就承担得起的。”
太贵人被华妃的话气得心头一梗,眼下皇帝已经的阿哥都排序到七阿哥了,往后肯定还会再添,她那点微末的想头是越发不可能了。
可幼子那边她也不能不照顾些……
华妃看出太贵人至今还只操心悬心恂郡王一人,只觉得心头一堵,有些话就已经脱口而出:“姑母眼下只有恂郡王一个儿子了,皇上倒是不劳烦姑母操心,您还是多多敦促恂郡王早日诞下嫡出子女,不要辜负了恂郡王妃这些年的辛苦。”
华妃自己做侧福晋的时候,只想着在男人跟前博宠爱,后来怀着孩子,又是府上的长子,便期望孩子将来能做继承人,自己也能做个老封君。
只是后来她嫡姐的横空出世将一切都打乱,甚至她还失去了给予厚望的孩子。
如今有了胤禛和黛玉做对比,她才明白男人在婆媳关系和后宅平衡中到底起了多重大的作用。
当初还在潜邸之时,后院妾室们对黛玉臣服,固然有黛玉人品出众的原因,更多的其实在于胤禛从黛玉进府的那一天起,就直接忽视了后院其他任何女人。
至于黛玉屡屡顶撞婆母还未传出过一星半点的不好,这也跟胤禛首先拉开了跟生母之间的距离,且多次警告生母不要生事有关。
所以,此刻华妃就算自己也是妾室,但看作为表弟的恂郡王带着爱妾爱子归京之后,就直接跟为他劳心劳力照顾里外的正妻对上,她心里更多的是不齿。
太贵人被华妃的话气得只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吓得竹息赶紧上前为太贵人顺气,等太贵人再次躺好,竹息便忍不住带着指责的意味对华妃说道:“华妃娘娘,您是娘娘的亲侄女,娘娘昔日也为你劳心劳力,您不能如今自己小日子过得舒坦了,转头就把咱们娘娘给一脚踢开!”
华妃看着闭目养神并不出声的太贵人,明白竹息所说就是太贵人的意思,当下只是惨淡一笑,恭恭敬敬地对着太贵人行了一礼,转头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