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宜修只管雍亲王府的事情,如今因着八福晋这一遭,她深感就算不在别的府邸安插人手,怎么也该跟其他侧福晋交好,方便获取一些消息才是。
所以八福晋府上才娶进门没多久的侧福晋年氏,便被她给盯上了。
八贝勒会做人,这可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事儿,所以他过来赔罪,虽然晚了好几天,但因着当初宜修出面待客的事儿,把自家出身胤禛旗下包衣的侧福晋年氏也给带上了。
因着是搅和了弘晔的满月宴,所以这赔罪礼多是小孩子用的玩意儿,什么项圈璎珞寄名锁的,赤金的点翠的样样都有,也确实贵重,就是显得没那么诚心。
胤禛和黛玉虽然一个在前院正厅里待客,一个在后院正厅里待客,可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那可是一模一样的,甚至连嘴角翘起的弧度都一样,只是当事人不知道而已。
黛玉不好去翻礼单,可宜修觉得自己能做,于是装作好奇的样子拿礼单顺手一翻,略微看了看里头的物件,顿时对八贝勒夫妻的仇恨更上一层。
然而宜修不能主动开口怼八福晋两句叫人说嘴,只能给黛玉第一个眼神。黛玉接受了宜修的眼神,脸上的笑意加深,看向长得跟八福晋差不多的明艳大气的美人年氏,赞道:“往日里还有兄弟说皇阿玛疼爱我们王爷,如今但看年福晋的人品相貌,方知皇阿玛疼爱的人分明是八弟啊。”
年氏一来就把八福晋给彻底比下去了,虽然两人都属于明艳的大美人,可年氏因为家中是汉人出身,所以自幼饱读诗书,明艳端庄兼之满身书卷气,多少冲淡了些盛气凌人之感,但凡见了她的人,都会更加喜欢她。
而八福晋介意年氏已久,偏生年氏出身太好,好得在如今满汉一家深入人心的时候,连嫡福晋都做得,若不是忌惮年家三父子,她如何不仅不能找机会惩治年氏,还要大大方方带着出门做客。
若是从前没有黛玉做对比,八福晋很有可能意识不到什么,可如今有了黛玉和宜修这两个现成的例子在,八福晋若还不能明白一些事,那她就白白被先安亲王宠爱了那么多年了。
“皇阿玛确实疼爱自己的儿子们,舍得让年氏这样出身人品的人来我们家做侧福晋,就是对我们这些嫡福晋不甚友好。”
八福晋喝了两天药,这脑子又回来了,此时含酸带怨的,可谁也不能说她的不是。
黛玉依旧是那个样子,只是转头对宜修说道:“宜修你带年福晋去说说话吧,听说她在家也是弓马娴熟的,想必不甚耐烦我和八弟妹这般闲聊。”
宜修起身应是,年氏倒是一本正经奉承黛玉道:“从前在家时,家父最是佩服林大人,还说若不是当年没能一举上榜,如今该跟林大人做了同年呢。”
八福晋看得牙疼,露出跟黛玉先前差不多的表情使唤年氏赶紧下去,年氏面露苦涩,倒也没说什么,只跟着宜修安静下去了。八福晋的威名,她年氏闺中之时就听了不少,等到赐婚的圣旨下来,她父兄还特意多番打听过,至今她都尚未跟八贝勒圆房,为的就是暂避八福晋的锋芒。
年氏看宜修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在正院里待客,心里越发痛恨八贝勒夫妻俩做事不讲究,今儿她一个侧福晋跟着来大多不是给八福晋做脸面的意思,谁叫他们年家,本是雍亲王旗下的汉人呢。
见这正院里的下人们面不改色被宜修使唤着上茶上点心,年氏心里越发不平,倒是宜修一副寻常模样亲热地对年氏道:“年妹妹进门没多久,我有心跟妹妹相交,却总找不到机会,今儿倒是好,八福晋总算带妹妹出来了。”
家丑不可外扬,年氏当然不能说八贝勒府上的不是,压下心里的酸涩,回话道:“我不是个爱出门的,不过,若是宜修姐姐相邀,小妹无论如何也要应邀的。”
宜修继续客套:“那今儿咱们就说好了,往常啊,都是福晋带我出门逛逛,我自己也没个交好的姐妹,今儿见了妹妹觉得妹妹真是样样都好,一见就喜欢上了。”
年氏这下可忍不住问了出来:“王妃还带姐姐出门逛街的吗?”
这一问年氏就知道不妥,但宜修已经回话道:“是呀,咱们福晋年纪小,正是活泼的时候,她在家时就喜欢出门,又管着偌大的产业。等嫁进来做了府上的王妃,她呀,就喜欢带着姐妹们出门逛逛。”
年氏可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诚然她觉得此时宜修所说大抵是为了给雍亲王妃脸上贴金,可刚刚宜修面不改色使唤正院里的下人也是她亲眼所见,年氏抛开脑子里一堆杂乱的心思,强自打起精神来跟宜修寒暄,再也不去想那些妻妾和睦亦或者妻妾相争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