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大概明白黛玉的意思,可她却不看好黛玉想要女子走出家门跟男子争夺那一席之地的事情,不止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做起来更是无比艰难,其困难程度,堪比此时此刻改朝换代!
不过,等回到自己房间里,闲暇下来之后,她不免又有些明悟。
从前她就觉得黛玉的心思好似并没有放在什么后宅争宠啊夺权那一套上面,之前她还以为是因为黛玉从小到大什么都拥有了的缘故,如今看来,固然黛玉什么都有了,就连宫里的公主都远远比不得她过得幸福,可她之所以与众不同,的确是因为她有跟世人迥异的目标。
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头上看不清楚颜色但绣样依稀可见的精美帐子,宜修还是决定假装什么也没听黛玉说起过,无他,这些事情做起来真的太过艰难了,艰难到但凡露一丝口风,就很有可能被朝臣们口诛笔伐打倒的地步。
她原本就是这红尘俗世里的一介俗人,从前求的是情爱、是权势、是比嫡母嫡姐更高贵的位子和身份,如今她只求自己一世安好,只求弘时能平平安安长大,只求日后抚养好自己的孙儿,让儿子弘晖也能有一个好结果。
至于其他的,但凡黛玉求的是其他任何东西,她都愿意倾尽全力帮衬到底,可要挑战世俗,她真的承担不起。
就这样,宜修躲了黛玉好几日的功夫,就连胤禛都忍不住问起,宜修是不是犯了什么错,叫黛玉不让她来正院了。
黛玉十分无语,心里有一大堆槽不知道该怎么吐,转头就迎来了孩子瓜熟蒂落的时候。
苏嬷嬷虽然人还没有第一时间过来,还在陪着林煜媳妇熟悉林府内外,但苏嬷嬷和林如海一早就把奶嬷嬷和接生婆给准备好了,甚至提前半个月住进了雍亲王府,就等着黛玉发动的时候。
这边黛玉感觉肚子一沉,便立马做出肚子疼的模样大呼小叫着自己肚子疼,恐怕要生了。
雪雁和青莺一个赶紧往后头跑去找接生婆来,一个赶紧招呼人过来扶着黛玉往早就准备好的产房里走。
胤禛看黛玉实在是疼痛难忍的样子,深呼吸几次,总算稍微让脑子清醒了些,上前两步主动将黛玉打横抱起,等黛玉好生被安置在产房里了,青莺赶紧把还舍不得出去的胤禛给推出去。
宜修听到动静可是一路小跑着来了正院,见黛玉院子里还算有条不紊,接生婆来得也不慢,只有胤禛那个想要扒门缝的看着让人糟心,憋着气走过去请安。
“王爷,福晋才刚刚进去产房,这头一胎可能生得慢些,您还是稍微镇静些,不要让福晋再分心关注您才好。”
这话说得,胤禛好悬没被宜修给气昏过去,又因为转身的时候差点将一个小丫头端着的热水盆子给撞到,胤禛十分尴尬地退到了宜修身边,只是一双眼睛依旧紧紧盯着那扇不停开合的门,耳朵也十分专注地听着屋里的动静。
半晌,胤禛实在是忍不住了,转头问宜修道:“福晋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啊?我记得李氏生产的时候就差哭爹喊娘了,那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府上怎么了呢!”
宜修只觉得自己拳头都硬了,可还是要好声好气地安抚这个没用之人,真是心塞极了!
“有经验的接生婆便会事先教导产妇不要一味嚎叫,这样容易提前卸了力气,等到正式需要用力的时候却短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李氏当时叫得凄惨,估计一半是因为疼的吓得,另一半大概是想博宠爱,不用理会。
对于屋里的黛玉来说,憋汗也是一个力气活儿啊,而且她还要一边分心使用精神力来编织幻境,总不能叫人看着她的孩子是像揭开一副露出肚皮一样,拉开外挂的开关就生出来了吧。
这汗出得多了,就容易口渴,黛玉赶紧招呼雪雁自己要喝水,下一秒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就放到了她嘴边,雪雁将她扶起来半坐着,黛玉喝完了一杯还想和第二杯,青莺也毫不犹豫地满足了她。
估摸着差不多折腾了快一个小时,黛玉赶紧操作进入状态,孩子是自己用脑袋顶开外挂,这跟自然妊娠也没太大的区别了。
外头的胤禛只听得一声冲破屋顶的婴孩啼哭,旁边一群女人齐齐蹲身恭喜他和黛玉的声音他完全听不见了,直接就往那扇开合的门奔过去,幸好宜修眼疾手快直接拉住了他,不然恐怕真要叫他闯进产房里去了。
“王爷!”
“福晋之前交代了不许您进去,您只管在这儿等着小阿哥出来就是!”
正好,黛玉知道胤禛等不及,所以先叫接生婆把孩子先抱给胤禛看一眼,再抱回来清理。
看着一团小被子里包裹着的红皮肤的小小婴儿,胤禛只觉得自己内心里充斥着满满的感动,他不是没有见过那些兄弟刚出生没多久的样子,可从前他见了只会嫌弃,这会儿轮到自己的骨肉了,这皱巴巴的跟个小老头儿一样的小家伙,在他眼里真是天下无敌第一的让人暖心。
宜修凑上去一看,就满口赞道:“福晋的小阿哥可真是俊美,眼睛又大又圆,皮肤也白皙,将来呀,也不知道要骗多少小姑娘回来呢。”
李氏却冷不丁地开口道:“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侧福晋怎么就知道福晋生的是个小阿哥了?难不成侧福晋还有一言断男女的本事?”
接生婆可管不了这府上的后宅事,假意请罪道:“老婆子真是该死,还没告诉王爷您添了一位嫡子呢!”
宜修听了只是随意瞥了李氏一眼,这个李氏越发不知所谓了,这样的话也敢在这个场合里说!
胤禛赶紧招呼高无庸:“快快快,快去把小弓箭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