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好似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再也不敢对谁耀武扬威的,宜修还说啊,最近李氏送过来给弘时的衣食玩具什么的,都是明显用了心的。
黛玉想到李氏那混不吝的性子,着实有几分无奈,“她那性子,也真不知道李文烨夫妻俩到底怎么养出来的。这恃宠生娇的事儿不少见,可把事情做得像她那般粗糙的着实少见,她分明还是家中嫡女,唯一的女儿呢。”
黛玉也不是非要强调什么嫡庶之类,只是时下风气就是如此,哪怕有宠妾灭妻的人家,对嫡女的教养也是上心的,毕竟嫡女若是有了瑕疵,就代表家中女眷的教养有了瑕疵,严重的可不仅仅影响同父的亲姐妹,便是未出五服的堂姐妹都要受责难。
宜修此时已经能很好地看待嫡庶之别了,听黛玉这样讲,也只当是闲聊,转而说起了隆科多当年一味将那位李四儿捧在手心里,还叫她大摇大摆打着佟家夫人的名号出门交际的事儿。
黛玉听到隆科多这个名字便不由得眉头微皱,哪怕那位赫舍里氏真的做了什么错事,佟家上下无视她被一个妾室屡屡打脸,难道就对了?
“说起来,我还是觉得赫舍里氏或者赫舍里家族肯定跟佟家生了嫌隙,不然那位赫舍里氏的婆婆还是娘家亲姑姑呢,不可能一点庇护也不提供,任由她被李四儿那样一介妾室给关押了起来。”
宜修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而且她私下里还请乌拉那拉氏的人手暗中调查过,这事情的源头,居然查到了废太子身上,当年孝懿皇后怀孕那会儿,还是康熙帝唯一爱子的废太子可没少借着内务府总管是他奶公的便利,暗中难为还只是贵妃的孝懿皇后,也难怪佟家直接跟两重亲家直接撕破脸了。
不过,黛玉还是觉得这个理由着实有些太过牵强了,在黛玉看来,隆科多和表妹赫舍里氏成婚的时候,正好是孝懿皇后怀孕的时候。虽然此时佟家人不知道孝懿皇后肚子里怀着的孩子是男是女,到底他们不可能真的一点野望也没有,所以就算隆科多对成为自己妻子的表妹有几分好感,恐怕也会被佟国维等长辈给暗中阻拦。
然后新婚期间孝懿皇后就生下了一个病恹恹的公主不说,这小公主还没能迎来满月宴,佟家的期望落空,但看在太子的面子上也没敢对赫舍里氏做点什么,一直等到太子的处境越发不好,前脚赫舍里氏的领头人索额图被饿死在大狱,后脚隆科多便开启了宠妾灭妻之旅。
想明白了这些,黛玉心里便萦绕着一团火气,久久按捺不下去,总想要做点什么,就算不成功,也好过自己躲在这屋里生闷气。
宜修早就察觉黛玉最近心情有些变化无常,但她也是生育过孩子的,知道女人几乎都会经历这样一遭,所以大多数时候都选择带着弘时过来正院吵吵闹闹,算是为黛玉转移一下注意力。
她当然是一片好心,只是她没弄明白黛玉根本不是因为怀着身孕所以喜怒无常,而是想到了眼下这糟心的社会环境。
只可惜眼下最好拿来做文章的羊毛生意林家和她都不好再插手了,就连她那新入门的弟媳妇也不能直接掺和。
黛玉越想越心塞,宜修一连好几天都看她愁眉苦脸的,这天就忍不住问了出来:“福晋若是觉得心里闷,咱们便去花园里走走吧,吹吹风透透气,看看那些花儿朵儿的,也好叫自己心里舒坦些。”
黛玉还没准备跟宜修说什么,所以勉强接受了宜修的好意,跟着她和三阿哥弘时一起往后头花园走去。
这九月十月里,菊花和桂花开得最好,只可惜这两种花都已经快要谢了,如今摆出来的都是特意培育出来的品种,白天搬出来摆一摆,晚上就要搬回暖房里头去。
不过,即使是这样,黛玉也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弘时已经能在人牵着的情况下走一段路了,或许是见识过了脚踏实地的感觉,他就很少让人抱着走路了,除非他自己走累了。
黛玉看向宜修,只见宜修跟在弘时身后,哪怕前头有两个丫头一左一右护着弘时走路,她依旧眉眼含笑地不由自主地伸着手,时刻准备去保护弘时,黛玉由此便相信宜修是真的想通了不少事情。
于是她试探着开口道:“这世上女子总比男子过得艰难,我原本想着这羊毛衣衫是个好机会,能让女子单独赚点钱来养家糊口,不至于事事都要向男子伸手,搞得自己直不起腰来。可没想到朝廷上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我跟我娘家弟妹都不能插手此事,倒是白瞎了这么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