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跟贾珍两个一路上就差敲锣打鼓地宣传了,等来到户部衙门前,对门房递上两人的名帖,有个小吏一见后面拉着的十几辆马车就赶紧往里头跑去通知四贝勒和林如海。
林如海早就知道贾赦跟贾珍两个今日必定过来,所以一听见前头有些动静就出了门来,果然看见贾赦跟贾珍两个穿得一身正经赴宴的衣饰被小吏迎了进来。
林如海还没来得及招呼贾赦,就见贾赦拉着贾珍高声招呼道:“哎呀妹夫,正好这是你的衙门,快快找人清点了银钱,好给荣国府和宁国府销了账,也算是我这等纨绔为国尽忠了。”
贾珍也跟着贾赦说些向皇帝表衷心的场面话,但此时户部上下看着这两个主动还钱的大户,就跟见了什么似的,可喜欢着呢,哪里还记得去计较他俩言语上的小瑕疵。
四贝勒亲自带人跑了七八天呢,甚至连宗室和他兄弟们的面儿都很少见到的,偏偏他们顶头上司家的姻亲哪怕闹了好大的笑话,却让户部真真实实见识到了欠银,这还有什么可挑的呢?
四贝勒听到动静出来,见贾赦跟贾珍叔侄俩是来还钱的,高兴之余,他想起自己这些天一无所获,不免对林如海有些看法,多少觉得林如海今儿搞这么一出有些打了他的脸了。
贾琏听说亲爹和隔壁堂兄来了,赶紧拿起准备好的账册和借条带着人出来清点银钱,当然,这销账和清点的事儿他都没打算沾手,只是出来也做个见证而已。
林如海带着贾赦跟贾珍两个去喝茶,四贝勒也少不得要陪坐,只是他自恃身份,愿意给贾家一个好脸,完全是看在他们对户部工作的支持上面,所以只顾着端着茶杯喝茶,并不跟贾赦、贾珍说话。
倒是林如海跟贾赦、贾珍叔侄俩聊得来,林如海不过随意问了一句,贾赦跟贾珍两个便把昨儿自己的英勇姿态十分夸张得讲了出来,听得四贝勒直皱眉。
诚然,收拾手脚不干净的奴婢当然不用讲究什么,可贾赦跟贾珍两个话里话外所透露出来的几个有名有姓奴婢的身份分明是家里长辈跟前得力的人手,四贝勒一时想到孝道那方面,私心里还是觉得贾赦跟贾珍做事不太妥当。
然而不等四贝勒质疑什么,贾赦就主动交代:“我们家老太太跟前有个赖妈妈十分得力不假,甚至她那大孙子出生刚落草就被放了良籍,她自己一向打着长辈跟前的猫儿狗儿的地位都比小主子们得力的旗号连我这正经家主都看不起。”
“哼,殊不知,她本人的确是从史家带过来的奴婢呢,偏生她丈夫是荣国府的家生子,全家人除了她的身契在老太太手里,其他人的身契可都是在我手里呢!”
林如海不禁为贾赦竖一个大拇指,他就说嘛,以贾赦对贾母的敬畏,嘴上占点便宜也就罢了,怎么可能轻易就对贾母的心腹动手,合着他的确没有对贾母的心腹赖妈妈动手,可对赖妈妈的两个儿子跟一屋子孙子可没手软!
四贝勒闻言也觉得服气,虽然还是看不惯贾赦跟贾珍这样的人,但又觉得贾赦做事难得有点机变,大事上或许指望不上,让他出些不走寻常路的小主意歪主意怕是个极好的人选。
于是四贝勒罕见地开口问道:“两位贾将军可有意为朝廷做事?你们也看见了,朝臣在户部的欠款颇多,就连我这皇子也奈何不得,你们二位若是愿意为朝廷出些力,相信皇阿玛那里必有表示。”
贾赦跟贾珍两个对四贝勒的话敬谢不敏,他们俩虽然没有实职,也从来没有上过朝,可也知道这讨债的活计向来艰难,哪里愿意放着好好儿的日子不过,去争那些个虚头巴脑的东西。
于是纷纷表示自己只是一介纨绔,还钱就算是尽忠,别的事情那就无能为力了。
四贝勒还真是头一次见这样另类的有自知之明的人,正好贾琏拿了结清欠款的字据进来报喜,他便挥手让贾赦跟贾珍出去了。
不过,看着贾琏有别于贾赦跟贾珍的背影,四贝勒觉得可以往贾琏身上加些担子了。
林如海全程看着四贝勒变脸,哪怕他盯上了贾赦贾琏父子跟贾珍也没有做点什么,眼下虽然这位四贝勒还没有什么势力,但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另类的优势,况且贾琏又不是那等无可替代之人,想必荣宁二府只要不过分掺和夺嫡之事,日后自然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