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以为贾赦在分产的第二天便会大张旗鼓去户部还钱,不想贾赦虽然一大早出门,却不是往户部而去,而是跟贾珍两个带着从庄子里集结过来的昔日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亲兵,直接奔着赖家去了。
别看王熙凤如今打着肚子,管家权又到了王夫人手里,可荣国府上下人人都有一双富贵眼,眼看大房起来了,这投向大房的下人就多了,王熙凤又在贾赦的暗示下舍得花钱,提前半个月就把荣禧堂给困住了,所以贾赦跟贾珍两个都把赖大和赖二兄弟送入大牢了,贾母跟王夫人是一点消息也没收到。
一直等到贾赦连夜安置好抄收上来的百万家私,第二天清点了财物往户部而去,周瑞家的才收到消息过来向王夫人禀报,可此时赖家的银钱都已经进了贾赦的腰包,想要他再拿出来,怕是难了!
而之前分产的时候,除了荣禧堂贾赦表示自己不会管,其他地方,也就只有李纨带着贾兰所住的院子,以及贾政在前头的院子和他安置周姨娘赵姨娘和几位通房的院子暂时划给了二房。
按照贾赦的话说就是,都已经把产业分了,荣国府已经是属于大房的爵产,要不是有贾母,贾赦一个不高兴大可以将二房全部赶走。
贾赦当时还当着众位亲戚的面儿耍横:“横竖这些年外头说我不孝的传言也不少,我若是坐实了,想必就连宫中的皇上也只是训斥两句罢了,最多丢了这劳什子爵位,横竖到了琏儿身上也只是个三等将军,花钱就能买到。”
贾母当时就被气了个仰倒,她有些话差点就脱口而出:“你能耐,看不起三等将军的爵位,我老婆子出钱,你倒是去给你弟弟买一个回来啊!”
王夫人一路哭天抢地惊动了大半个荣国府,贾母正在含笑看着贾宝玉和探春、惜春姐妹俩逗趣呢,没看见王夫人的人影,就听见了她的声音:“老太太,大事不好了呀!”
贾母这样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最是忌讳大惊大喜大悲大痛,她和贾宝玉齐齐被王夫人尖细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抖。
贾母摆手让丫头们带贾宝玉和两位姑娘下去,这才有空转过来看向王夫人,只见她好似没有收拾就出了门,衣衫稍微有些不整不说,就连头上的首饰都没戴齐全。
“你也是早就抱上孙子的人了,怎么今日如此不稳重!”
王夫人闻言直接来到贾母身前跪下,哭诉道:“老太太,今儿周瑞家的说昨日大老爷带着珍哥儿去把后街上的奴婢们全给抄了家了!”
贾母大骇,都来不及跟王夫人说什么,赶紧招呼鸳鸯跑腿:“你亲自去你赖妈妈家里看看,若是真有事儿,就带你赖妈妈来我跟前分辩。”
鸳鸯刚刚站在门口也听见了屋里的动静,她虽然向来稳重妥帖,可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大事,赶紧领命出了荣禧堂。
鸳鸯从荣禧堂出来,迎面遇上了在王熙凤身边当差的小红,她知道小红是家里二管家,更是贾赦身边的心腹,赶紧招呼小红过来,看周围没人才低声嘱咐道:“你去跟二奶奶说,老太太已经知道赖家的事儿了。”
小红原本被王熙凤使唤过来向鸳鸯打听贾母房里的事儿,如今哪里还顾得上关心贾母如何,赶紧一阵小跑回了东大院儿,见了邢夫人就把王夫人和贾母已经知道了赖家被抄的事儿告诉了邢夫人。
邢夫人先是一阵害怕,毕竟贾母发起火来她可是万万招架不住的,所以赶紧使唤小红去跟王熙凤说一声,等小红走了她才稍微反应过来,这事儿既然贾赦已经做下了,不管贾赦有没有完全的准备,横竖贾母也就是能骂她两句出出气而已。
她大可等贾赦从户部回来再跟贾赦抱屈,说不得还能从贾赦手里谋得不少好处。
这样一想,邢夫人招呼王善保家的赶紧给她收拾收拾,她急匆匆出了东大院,又灵机一动,扶着王善保家的手臂,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似的慢悠悠往荣禧堂走。
却说贾赦跟贾珍两个前一日闹出来的动静着实不小,才一天的功夫呢,京城里有点消息来源的人家就都知道了,今日又看贾赦跟贾珍两个大张旗鼓拉着一车一车的银子珠宝往户部而去,好些游手好闲的人就忍不住跟在马车后头准备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