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瞧着这个柳钰七,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会杀父杀母的人……
“知道。”凉衣点点头,“景王府,谁不知道,不过那不是我们普通小老百姓能去的地方。”
柳钰七面露喜色,“不错,柳某的亲妹妹正是嫁入了景王府,她是当朝的景王妃。”
“不对吧……”凉衣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不解的看了看柳钰七,“当朝景王妃是郡主安溪阳,果亲王府的千金,怎么会是公子的妹妹?”
柳钰七有些惊讶,“小七不是王妃了?怎么会这样……”说完,他便坐在原处喃喃自语,不再理会凉衣。
凉衣也没再搭话,将碗筷收走之后,便将虎子叫到一边去。“你听好,从现在开始,姐姐不准你再接近那个哥哥,知道吗?”
“为什么?”虎子天真的眨眨眼,“虎子功课如果不会,也不能去请教吗?”
“若是要请教,直接去问先生,总之,姐姐不准你靠近那个人,听到没有?”凉衣唬着脸,倒是真像那么一回事。
“好。”虎子乖巧的点点头。
凉衣站直身子,面上一片复杂。这件事,还是要告诉主子的好,但主子身体……若是知道柳钰七到了京城,肯定想也不想的要出来见他,保不齐会再次急火攻心。她还记得院判大人说过,主子是万万不能在动肝火了。
下意识的,凉衣转头看了看那低头沉思的柳钰七,心里做了个决定。
景王府书房。
听到扣门声,元朔提起头,“进来。”他见到来人有些意外,干脆的停下手中笔,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站着的稀客——凉衣。
凉衣抿着唇角,还在犹疑。
“有事?”知道凉衣对柳言七忠心,不过这个永和宫曾经的婢女似乎对他很惧怕,每次说话说得都是小心翼翼。
凉衣握紧拳头,这才上前跪下,“王爷,奴婢有事禀报。”
瞧见对方满脸的严肃,元朔忽然意识到凉衣有要事,便直接丢下笔,“说。”
“奴婢今日在市集,碰到了柳钰七……”
……
眨眼一连几天匆匆而过,柳言七能从床榻上下来活动活动了。天气逐渐回暖,少了那股寒冷的风,她也可以在庭院中来来回回的散步。
正当她坐在庭院的石凳子上吃点心的时候,一连串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柳言七抬起头,眼底浮现惊诧之色,“郡主?”
安溪阳在丫鬟的陪伴下走到柳言七跟前,也不等她反应,直接坐在柳言七身边。
“很惊讶?”安溪阳含笑问道。
“有点。”柳言七如实的点头,“我不是惊讶你踏出房门,而是惊讶你会来我这儿。”
安溪阳随手取了一块点心放在口中,称赞的点了点头,随后说着,“不久之前你不是还来我听雨楼奚落我吗?我今儿个是来奚落你的。”
“……”
柳言七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想笑,她能笑吗?算了,还是忍住吧。
“这是雪月这段日子里去领银子的证据。”忽然的,安溪阳甩手放在桌子上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
柳言七不解的看着对方,“何意?”
“背地里捅刀子有她一份,我自然是要还给她一份大礼,侧妃你觉得如何?”安溪阳端庄的对柳言七一笑。不知怎的,瞧见安溪阳的笑容让柳言七没来由的背后一凉。
柳言七连忙笑了几声,“我就算了,算卦先生让我给孩子积积德,我就直接得饶人处且饶人了。”当时没觉得安溪阳如何,现在看来,不是安溪阳不会动手,是她根本不屑于对其他人动手,若真的针对起来,只怕安溪阳才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安溪阳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她单手撑着下巴,眼睛盯在柳言七的肚子上,“再有半年时间,孩子就出世了。”
感觉到对方阴沉沉的眼神,柳言七下意识的护住肚子,这是每个母亲都会做的动作。
“是啊,还有半年时间。”柳言七动作做到最自然,叫人看不出她在防备所有人。许是出于警惕的关系,柳言七对所有人都不放心。
安溪阳没说话,轻轻的笑了几声。
柳言七瞧着她的侧脸,总觉得这次从听雨楼出来后,安溪阳哪儿变了。
“放开我,让我进去!我有急事找侧妃娘娘!”大门口是一声尖锐的叫喊,像是被什么给绊住了一样,吵闹得很。
柳言七微微皱了皱眉,她对一旁候着的凉衣点点头,“叫她进来。”
“是。”凉衣颔首。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黛色丫鬟服的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她甚至来不及看面前的人是谁,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便是一阵凄厉的哭喊。
“求求侧妃娘娘救救我家主子吧!”
柳言七和安溪阳双双对视,在对方的眼睛里皆是看到了不明所以。
“你家主子是何人?”柳言七眉心拧了拧,这丫头哭起来实在是太闹人。
丫鬟抬起头,在见到柳言七身边坐着的安溪阳时,吓的立即将脑袋垂下,“奴婢……奴婢……”
“你是哪个院子的丫鬟?”柳言七倒是记得这丫头的面孔,似乎是雪月那院子的。
丫鬟身子抖得如同是筛糠,立即改了口,“奴婢没事,打扰侧妃娘娘休息了。”
柳言七皱了皱眉,余光瞥见安溪阳嘴角的笑意,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这丫鬟不是中途改口,而是看到了安溪阳而惊怕。
到底出了什么事,会让丫鬟如此害怕安溪阳?
既然对方都说了没事,柳言七也不好继续问,便只能烦躁的挥挥手,“罢了,你退下吧。”
“是。”丫鬟心有不甘,却只能行礼离开。
安溪阳全程的嘴角都是笑着的,她伸手将一个橘子剥开,掰开一瓣放在口中,丝丝清甜在口腔蔓延。随后她含笑的站起身,一旁的武婢赶紧上前搀扶。
“在这儿坐得也久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告辞。”安溪阳不等柳言七开口,便转身离开,脚步从容仪态万千,还是那个清雅高洁的溪阳郡主。
凉衣收好茶杯,忽然有些奇怪的看向安溪阳主仆二人离开的背影,“主子,为何奴婢觉得溪阳郡主哪里怪?”
“是啊,经历了那么多事,可能都是会变的。”柳言七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起来,直觉告诉她,雪月那边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而这个安溪阳,今日就是特意来她院中长坐的,像是守株待兔的猎人,那一举一动没来由的让她揪心。
果然,三日之后,从王府后门秘密的被抬出一具尸体。
“你们慢着!”凉衣从门旁边的树后站出来,呵斥了一声。
家丁们互相看看,其中一个笑嘻嘻的上前攀谈,“凉衣姐姐,可有事?”
“这是什么?”凉衣敛下眸子,视线在那白布上一扫,“打开我看看。”
家丁有些为难,“凉衣姐姐,这就是个犯了错的婢女被杖毙了,样子不好看,凉衣姐姐还是别看了,让我们几个丢出去吧!”
“再不好看还能有我不好看吗?”凉衣轻笑的自嘲一声,声音越发的冷冽,“打开给我看看,若是再推三阻四,我就告诉我们侧妃娘娘,让她亲自过来看!”
家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顺从的将架子放下,刚掀开白布,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便渗透出来,让几个人都捂着口鼻干呕起来。
凉衣不为所动,她当初闻过的味道比这刺鼻的多。
弯下身,凉衣仔细的看了看那面容几乎模糊的人,心中有了数,随后站起身,“好了好了,人我看过了,带走吧。”
“多谢凉衣姐姐。”家丁如获大赦,赶紧快步的将尸体抬了出去。
家丁们前脚刚走,后脚的房屋后便走出一个人。
“怎么样?”柳言七小心的迈着步子走过来,问道。
“果然不出主子所料,被抬出去的那个人正是前几日的婢女。”凉衣每说一句,就看到柳言七的表情越发的冷凝起来。
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沉默良久,才缓慢的喘了口粗气,“我们回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