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能观察宁宴的表情,
“宁捕头,这把刀有什么问题吗?”
宁宴摇头,“没有。就说刀很好,不知道用起来感觉怎么样。”
宁宴让沈思行去试试,沈思行在院中舞了几下,一脸的赞赏,“用起来也顺手,这刀要是上战场的,肯定好用。”
“沈爷好眼力,这刀是国公爷的心头好,一直小心保管爱不释手。”徐能笑着道。
“磨得也不错,你学过制刀吗?”她问道。
“当厨子的时候学过一些,一般的刀都会磨。”徐能兴致盎然地给徐能介绍磨刀的技巧,“磨这种刀和磨菜刀不一样,一般人还真的不会。”
“所以国公爷不放心别人,只让我磨。”
宁宴将刀还给徐能,一行人又去看望梁国公,人还没醒,大概率也应该醒不来了。
金树跟在后面问宁宴,“你觉得徐能有问题吗?”
“那把刀上面,一开始我没有看出磨过的痕迹,但他又说他磨刀技术很好。”宁宴挑了挑眉,“好到什么程度,一点都看不出?”
“上次查问的时候,我记得他是原来老管事的儿子,对吧?”
沈思行点头。
“再去查查他。”宁宴打量着昏睡的梁国公,“还有那位名叫泰安的小厮。”
泰安是外院的小厮,十三岁,在国公府里守门和做些跑腿的活。
沈思行和余道林一起走了。
“金树,”宁宴道,“将所有人带去大理寺,找点事让他们待一下午。”
金树拍着胸脯,“好,我一定办妥。”
一刻钟后,金树将所有人都领走了,宁宴则挨个儿在下人的房间转悠,最后她推开了徐能的房门。
徐能在外面有家,国公府留的衣物和日用品不多,但房间的位置很不错,和梁国公外院的书房之隔了两间,坐北朝南,房间也很大。
她上次进来查过一次,当时觉得管事的待遇果然不一样,房间也比其他的人要大一点。
但现在再看,她感觉忽然有点不同。
房间里的家具很多,后窗上一个喜字已经褪了颜色,宁宴打开了衣柜的门,厨子里挂着四五件衣服,都是寻常的棉布质的长褂,颜色也都比较暗。
宁宴不急不慢查看了一遍,基本不碰里面的东西。
以徐能的细心,只要她碰过,他肯定能发现。
宁宴在整洁的罗汉床上坐下来,视线落在炕几上的一套茶具上。
茶具是青釉的,她觉得很漂亮,但是材质的好坏她却看不出来。
“宁宴,”门外有人喊她,宁宴看向门外,“你今天怎么有空?不是要找铺子?”
宋长明笑着道:“办事路过这里,看到外面有大理寺的差役守着,我猜你在这里。”
宋长明打量着这个房间,“这房间不错。”
“你来得正好。”宁宴指着桌上的茶壶,“帮我看看,这套茶具怎么样?”
宋长明也没有碰东西,弯腰凑近了细看了很久,挑眉道:“这不是寻常百姓用的东西,我看着像是官窑的。”
大周官窑出来的瓷,庶民百姓是不能用的。
就算高价去买,官窑也不敢出售,所以许多富商家里,若拥有一套官窑瓷器,就会以此为荣。
“徐能可以啊。”宁宴挑眉道,“在其他管事的房里都没有见过,看来他很得梁国公的喜欢。”
梁国公还将自己喜欢的刀给他磨。
“这人难道是凶手?”宋长明低声问道。
他知道这个案子宁宴一直没有找到凶手,现在见她对徐能关注,才有此问。
“没有动机。”宁宴和他大概说了一遍,“这个府中的每个下人,都筛查了三遍了,如果有动机,早就注意到了。”
徐能完全没有动机,小的时候跟着父亲在府中打杂,后来父亲养老去了,他接了差事做了外院的管事。
他办事也细心稳重,得梁国公的信任和喜欢。
这些年,他没有犯下过大错,所以也没有得到过主子们的惩罚,按理说不该结下仇怨。
“没有恨,确实没有杀人动机,而且还是那种骇人的手法。”宋长明唏嘘道,“这要很深的仇恨,才会用那种手段吧。”ъiqugetv.net
宁宴颔首,起身往外走,无意间一抬头,便看到门头上挂着个八卦镜。
“怎么还有这种东西?”宋长明好奇道。
宁宴若有所思。
“宁宴,”沈思行回来了,“又确认了一遍,徐能确实是老管事徐丈亭的儿子。”
“徐丈亭有三个儿子,徐能排行第二。徐丈亭的其他两个儿子都赎身出去,小儿子在读书,已是个举人,大儿子则是当铺里的朝奉,过的都不错。”
“对了。”沈思行补充道,“他们一家人除了徐能,所有人卖身契都不在府里,是自由身。”
宁宴很惊讶,“除了徐能吗?”
“是的。”
难道是徐丈亭立了大功,所以梁国公给了他们自由身?
那为什么不给徐能呢?是因为徐能要继续留在府中做管事吗?
做管事虽清闲些,但他明明学过厨艺有条件开饭馆,为什么还要屈于人下,做伺候人的事情。
这一点宁宴不明白。
“那个叫泰安的小厮呢?”
“小厮也是家生子,但父母都不在府里做事。大概七年前,梁国公去庄子里巡视,见到了泰安,觉得他很机灵,就将他带回来了。”
“对了,”沈思行道,“泰安和徐能的关系不错,一直喊他哥。”
宁宴若有所思。
“不过,你为什么关注泰安?”沈思行不明白,因为之前查的时候,大家一直没有注意泰安。
一来他年纪小,二则,他很胆小。
“今天我和徐能聊天的时候,泰安一直朝徐能看,我顺嘴让你查一查。”
沈思行颔首。
“查到什么了吗?”沈思行指了指房里。
宁宴和他说了一遍,沈思行挑眉道:“梁国公这么抠门的人,怎么舍得给他一套好的瓷器?”
“去牢中找邱王氏问一下关于茶具的事,不要惊动别人。”
沈思行很快回来,说梁国公确实对徐能不一样,他们听说,徐能的月例钱都比他们高。
“难道徐能是梁国公的娈宠?”宋长明道。
宁宴刚刚也这么想过,如果是娈宠,那这之间的还真的有可能有仇恨。
但梁国公有这个喜好吗?她完全没有听裴延提过。
如果有,裴延应是是知道的。
“宁捕头。”十文从小门进来,“西域商人那边弄清楚了,那天上堂作证的人,和我见到的那根本不是一个人。”
陆彪做伪证很粗暴,他直接让人假扮了西域商人做伪证。
他太清楚三司会审的程序和漏洞了。
那些人迫不及待只想要结果,只要呈现的结果是看似的合理,那么过程对不对,能不能立住脚,和他们没有关系。
“你来得正好,正有问题想和你确认,梁国公好男风吗?”宁宴问道。
十文惊讶不已,“不!梁国公有些好色,但绝不好男风。”
宁宴和宋长明对视一眼,那他们刚才的假设就不成立。
下午他们回大理寺,宁宴单独找徐能谈话,问了他瓷器的事,徐能道:“是我为国公爷办好了事,国公爷给我的。”
宁宴若有所思。
“宁捕头,您今儿问了我这么多,是在怀疑我是凶手吗?”
宁宴笑了笑,“排查。”
“知道了。”徐能道,“我只想告诉您,我没有杀人动机。”
宁宴颔首,“知道了知道了。”
徐能绷着脸,面无表情地坐在大厅里。他很聪明,金树带他们来大理寺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宁宴会去他房间。
“没事,”徐能安慰泰安,“我们行得端坐在得正,没有就是没有。”
泰安点头,安静地坐在徐能身边。
散衙时,宁宴路过三条巷,她忽然想到什么:“徐能家就住在这里吧?”
“对!”余道林道,“第二间就是他们家。”
宁宴站在徐能家门外,“他们家院子很大啊。”
谁能想得到,这样一个院子,仅仅是个管事住的。京中那些官员住的都没有这个好。
他们正聊着,院门恰好被打开,院内站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妇人,看见他们一愣,“几位是衙门的人吗?”
宁宴很惊讶,因为徐能的妻子不但漂亮,而且气质也很好。
像是识文断字的大家小姐。
一个管事,能娶到条件这么好的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