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要圣上废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大。
圣上强撑着坐在龙椅上,静静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瑞王身上。
瑞王和常山王对视一眼后,始终没有抬头,更没有掺和这件事。
“荣亲王的死,裴之瑾和宁宴还在查,等结果出来,朕会依照结果定夺。”圣上扶着蔡大官的胳膊,“散朝。”
大殿上议论的声音更大更响,大家说着话一起往外走。
常山王表情很自在,负手走在后面,拐了一道弯,他和瑞王的速度正好一样,两人自然而然地并肩而行。
“我听说宁宴又去黄庙了,稳妥吗?”瑞王问道。
“找行内人做的,天王老子来也查不出什么。”常山王很自信,转身看着裴延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睛眯了眯,眼底都是杀意。
在他看来,杀现在的裴延和宁宴太简单了。
随便派几个人就成了。
但他不愿意用这些没什么能耐的手段。他要先让裴延和宁宴输得一败涂地,让他们亲手将太子送上不归路。
让他们自相残杀。
等欣赏够他们的狼狈,他再要他们的狗命。
这才过瘾。
“我让人将风声弄得更大点,圣上做事优柔寡断,不逼他一下,他很难下定决心。”常山王道。
瑞王颔首,看见前面来了个人,他笑盈盈打了个招呼,就和常山王分开走了。
犹豫废太子的呼声太高,圣上不得不先将太子禁足在东宫,任何人不得看望他。
不过好在,圣上给的理由不是太子的身世,而是他涉嫌谋害荣庆王。
虽说两个理由都相关,但后者对比前者,后果则要轻很多。
常山王得闲便去祭拜了窦顷胤,坐在他坟头倒掉了两壶酒,又让属下杀了一个年轻女子,埋在了窦顷胤的坟边。
“知道你寂寞,往后我来都会给你带美人和美酒。你在下面也收敛一些,再闯祸可没人给你收尸了。”
常山王说完,自己喝了一杯酒,靠在椅子上,抬头望天,忽然他又想到什么,“宁宴长得不错,下次我带她来,杀了以后埋你边上,让她伺候你。”
他说着,心情极好。
仿佛已经看到了宁宴定了太子的杀人罪,定了太子的出身,而后,她和太子一起成了阶下囚。
想想,就很爽。
“他们办事怎么这么慢,昨天和今天,都在干什么?居然还没出结果。”常山王问属下,属下回道,“昨天宁宴在皇庙待了一个下午,还在验尸,听说还解剖了。”
常山王愣怔了一下。
“今天她刚去皇庙,估计还要查证。”
“一具尸体查来查去,能查出什么?”常山王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又自信自己办事的能力。
应该是查不出什么的。
“算了,我亲自去看看。”他带着人去了皇庙。
宁宴昨天已经解剖过尸体了,此刻正在庙中对所有僧人进行问话。
这一次,她故意将问的问题逻辑全部打乱。
在没有逻辑反复提问的情况下,如果对方有某个时间和环节撒谎,就很容易露出破绽。
“平时早上荣庆大师什么时辰起床?”她问贴身伺候荣庆大师的小和尚,小和尚回道,“大师都是卯正起床,冬天会晚两刻钟。起床后他会先洗漱,浇花,再诵经上早课,这之后他会去打拳,辰时回房沐浴更衣。”
宁宴点了点头,“大师遇害那天,你的早饭吃的是什么?”
小和尚一愣,顿了一下回道:“好像是馒头和白粥。”
“荣庆大师头一天晚上,可曾出去过?”
“诵经结束后,他就回房休息了。”
“荣庆大师早饭吃的是什么?”
“啊?”小和尚回道,“馒头和白粥。”
“她没吃早饭,你不是端来早膳,就没有敲开门吗?”宁宴盯着小和尚,小和尚擦了擦脑门的汗,“对,我端来的时候他就没开门,后来我将早膳又端走了。”
“端走了?端去了哪里?”
“饭堂。”
宁宴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休息会儿,又去另外一个房间,问小师弟。
小师弟很镇定,看见宁宴进来还给她倒茶了,宁宴含笑道:“荣庆大师早起后会喝茶吗?”
“大师早起都会喝一壶茶,但不吃东西,直到辰时四刻沐浴结束才会用早膳。”
宁宴点了点头。
“头天晚上,庙中吃的什么?大师何时歇息的?”
“头天晚上庙中吃的素鸡,豆腐以及青菜和冬瓜。”小师弟回道,“大师一般戌时四刻歇息。”
宁宴喝了口茶,忽然问道:“那天早上大师的早饭是谁端过去的,早上吃的什么”
“早上吃的素包子和南瓜粥。”小师弟回道,“师兄来拿的早饭。”
“大师吃了吗?”
小师弟摇了摇头,“大师不是出事了吗?”
“啊,对对。那你们在等大师出来的时候,早饭就一直摆在门口吗?”
“先等了一下,然后大师没出来,师兄怕饭菜冷了,就让我端回饭堂了。”
余道林和沈思行对视了一眼,两个小和尚说的不一样。
而且,不但他们不一样,他们今天回的话和前几天的都不一样。
但宁宴没说什么,让两个人在自己的证词笔录上签字画押。
宁宴又问了住持以及其他相关的人一些问题,就打算离开。正到庙门口,她遇到了上山的常山王。
“还没查出来?”常山王朝里面看了一眼,皱了皱眉,“你们的速度够慢的,不是说你能力不凡,什么案子到你手里,都是化繁为简迅速破获?”
宁宴打量着常山王,猜测着他为什么来皇庙。
“王爷,这事儿不归你管吧?你这突如其来的关怀,怎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王爷莫不是……心虚了?”
常山王哈哈大笑,十分不屑,“我做事行得端坐得正,随你怎么想。”
“知道了。那我就不和王爷多唠了,我还有事,忙得很。”宁宴忽然走了几步,回头看着常山王,“不过,既然王爷这么关心,我就给王爷说一点吧。昨天我解剖了荣庆王的尸体,收获很大。”
常山王一愣,随即讥讽道:“那真是恭喜你了。”
“同喜同喜。”宁宴深看了一眼常山王,悠悠下了山。
常山王让人跟着宁宴,过了一会儿跟踪宁宴的人回来回禀道:“她去了太子府。”
“胆子不小,圣上明确说不许任何人探望,她这就正大光明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