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捕头让人跟着妇人。
妇人登记的依旧是探亲,地址填写的依旧是铜锣巷徐宅。
独自一人,年纪约在二十七八岁,容貌十分娇美,衣饰华贵。妇人住进了京城最豪华的客栈,马车停去了后院,车夫立刻就走了。
宁宴让人另去跟着车夫。
妇人进房后叫了三个菜,要了热水,伙计进去送热水的时候,得命多看了几眼,出来就去后院找宁宴。
“她一个人,带了一个不大的包袱,也没有和小的多说话,给了小的三百文赏钱。”
“她的口音软软的,就是江南那边的口音。”
“哦,对了。她还问我落雁坡土地庙怎么走,我告诉她从南面的城门出去,左拐小路直走就到了。她还让小的明天给她找个车夫。”
宁宴和伙计道谢。
妇人一夜没有出来,第二天早上九文扮作车夫,去给妇人赶车。
妇人说要去落雁坡土地庙。
九文依她的指令,将车子停在坡子下面,女子独自在土地庙等。
足足等了四个时辰,女子丧气地重新回到车上来,九文问她,“夫人是等朋友吗?既没有等到,不如留个信物或者记号,好让您朋友看见?”
“不用,他知道我来。”
妇人不愿意多和九文说话,回去后歇午觉,下午又让伙计重新找车夫。
这次扮作车夫的是十文,依旧是在土地庙等到晚上,依旧是没有等到人。
女子蹲在土地庙哭了起来。
“我看她哭得很无助,像是除了这个地方,她和对方没有其他的联系方式了。”后院中,九文低声道,“会不会是凶手发现了我们,不出现了?”
“明天再说吧。”她留了人在这里继续盯着,又和客栈值夜的伙计打了招呼。ъiqugetv.net
“跟着去的车夫,去哪里了?”宁宴问王捕头,王捕头回头,“昨天傍晚住在一间通铺的客栈里,早上就出城了,我们的人一路跟到通州的码头,在他要上船的时候,将他留住了。”
车夫说,他不认识这位夫人。一个月前他在平江府的街头揽活,这位夫人找到他,给他一百两银子,让他赶车送她到京城,他同意了。
“他不清楚夫人是不是平江府人,一路上夫人不怎么说话,住处都是挑的上等的,也没亏待他。”
“但他听口音,就算不是平江府人,也肯定是附近的,因为她的口音是一样的。”
见问不出什么,捕快就让车夫走了。
宁宴微微颔首,她觉得这位夫人,明天肯定还会去土地庙。
“大家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早点来。”
王捕头应是,又想到一件事,“排查城南一带老人去世的几个兄弟,今天回来说,先前定的几位可疑的人,都排除了嫌疑。”
这个人得去过江南,读过书,而且容貌一定很好。
否则哄骗不了这么多出身富贵的夫人。
但这样的人极少,勉强排查了三个人,但这三个人都没去过江南,而且容貌也谈不上多出类拔萃。
“那眼下只能紧盯着这位夫人,寸步不能离。”她想了想,“这样吧,上半夜我和金树在这里盯着,下半夜你来换我。”
王捕头同意了。
宁宴在客栈的后院用了晚饭,等到近子时,夫人房间里的灯终于熄了,她上楼走了一圈,里面有微弱的呼吸声,确认了人在里面。
下半夜她和金树回去睡觉,可天刚亮的时候,府衙的捕快跑过来,慌慌张张,
“宁捕头,那个女人不见了。”
宁宴正迷糊,被这话一下子惊到清醒了。
“她的行李还在吗?”
捕快摇头,“天刚亮,王捕头装作住客,站在走廊里,就发现那女人的房门没关严实,他推开了一条缝,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收拾了东西走了。而且,就连门口的小厮都不知道。”
“她的马车呢?”
“马车在,还和昨天一样停在后院。”
宁宴看了时间,飞快地洗漱,分派了人手,从东南、西南以及南面三个方向出城去找。
城门刚开,如果凶手还像以前那样在城外杀人,那他们也应该刚刚出城。
还来得及。
第一位被害人在法华寺,第二位被害人在离法华寺一里路的官道上,第三位被害人在法华寺的左侧面山脚,第四位被害人,则是法华寺左侧面的林子里。
“按照这个方位……”宁宴迅速想着,忽然身后有马蹄声,她回过头去,裴延骑在马背上冲着她伸手,“上来,我带着你。”
宁宴迅速上马,指着法华寺的右侧,“去那边。”
两人策马狂奔,宁宴脸色很沉,盯着盯着,人居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跑了。
现在看来,凶手分明就是发现了他们在跟踪。
而从另一边来说,凶手不但嚣张还十分自信。
裴延的马跑得很快,猛然拐入小道,宁宴喊道:“停下,我看看地面。”
裴延猛然勒住马,宁宴往后倒在裴延怀里,她抓住他握住缰绳的手,没怎么停顿跳下了马。
裴延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裴延,”宁宴见裴延在出神,不由扯了扯他衣袖,“拉我一把。”
裴延将她拉上来,宁宴指着前面示意他继续,又问道:“你发现了什么?刚才一直在沉思。”
“没什么发现,就觉得你们够笨的,这么多人盯一个女人,都能盯丢了。”
宁宴无言以对。
前面是山脚,树木开始茂密起来,新栽的果树,枝丫挂着绿,生机勃勃。
但宁宴无心欣赏,顺着车辙印一直往内走,绕开一层遮目的树叶后,一辆马车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
马车掩在一棵树下,如果不是走得近,不容易看到。
她和裴延先后跳下车。
宁宴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如果人死了,线索就又断了,而且,人还是在她手里死的。
她刷一下掀开车帘,血一下子凉透了。
同样的场景,再一次看见。
女子被吊着脖子,朝外跪着,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眼睛是闭着的。
她扯下白绫,摸了摸颈动脉,开始抢救。
裴延跳到树枝上,观察四周。
人应该没有走远,但可惜,他没有看到踪迹。
“裴延,帮我按压胸口,我们分工。”
宁宴满脑子只有一件事,不能让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