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智恒淡淡一笑。
“要说的,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没有害怕或者惊恐的表情,甚至还有一丝痛快畅意。
“蔡智恒。”杨娇娘大吼一声,“事到如今,你竟是这样的态度,你的良心呢?”
蔡智恒冷嗤一声看着她。
“我的良心,早在杨毅死的那天就没有了。我本打算,进了杨府帮他给他的父母养老送终,照顾他挂念的妹妹。”
“可是你们怎么做的?把我当下人使唤,把我当成狗?”
“既如此,你们不仁我也不义了。”
杨娇娘不敢置信地质问他,“我们将你当狗?杨家的产业都在你手中了,这世上有人是这样对狗的吗?”
“羞辱人和银子有什么关系?你知道我从来不在乎身外物!”
蔡智恒背着手,一副气质高洁不受世俗污染,他做得一切都是在道德框架之上的态度。
“便是杀了他们又怎么样?我偿命便是。”
他说着一脚跨进衙堂内,居高临下地看着宁宴,“卑贱之人,是无法理解我等风骨!”
全场寂静,似乎被蔡智恒的言辞震住。
有人甚至感叹道:“他虽是那种男人……可为了自己的爱人报仇,又无心钱财,也算是一条汉子。”
蔡智恒听着,眉梢挑了挑。
“哈哈,”宁宴笑出了声,“你,有风骨?”
“当然,你不过俗女子,怎会懂。”
宁宴捧腹大笑,蔡智恒眉头紧蹙。
“你有风骨?那路边的一条狗也敢说自己是君子。”
“你!”蔡智恒大怒。
宁宴抬了抬下颌,俾睨着他。
“你的风骨?是在自己喜欢的人死后,发现他家成了绝户,于是忍着不恶心,娶了他妹妹?”
“你的风骨?是为了全心全意吃绝户,而先后害死两个亲生骨肉?”
“你的风骨?是当着妻子的面养面首,拿着妻子和岳父的钱左拥右抱,却反过来说他们用钱羞辱你?”
“你的风骨?是在事情败露后,哭求岳父原谅,又联合外人设局痛下杀手,以达到彻底侵吞杨府产业,吃到绝户的目的?”
“你的风骨?你有什么风骨?不要说你为了爱情,你就是彻头彻尾的自私透顶的垃圾,人渣,败类!”
宁宴将手中的卷宗摔在蔡智恒的身上,“少在这里装高洁!”
她本来还不想说这些,但这个男人太恶心了。
当年他和杨毅或许是真心的,可入赘了杨府后,见识到了荣华富贵,他早丢失了初心。
他或许想忍忍,毕竟杨员外夫妻年岁大了,这个家早晚会落在他手里。
可他好男风,和杨娇娘在一起太折磨他了。
于是他养着那个漂亮的少年做男宠,以慰藉自己,但渐渐的这些不够了,他想要更多更自由。
而恰巧,杨员外知道了他的身份,质问他后,他一定又以爱为借口和理由,解释和感动了杨家老两口,得到了他们的谅解。
毕竟,儿子已经死了,而这个人又是女儿的丈夫,他们直接释怀,不能再盯着过去不放手。
可是善良的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面对的,是个披着人皮的狼。
他们不要他的命,可他却想要他们的一切,包括性命。
宁宴猜测,计划应该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
偶尔间,蔡智恒发现了一个和杨员外长得非常相似的人,于是和王浩联手,杀了两对无辜的老人。
“人至贱则无敌,但以后,你没机会了。”
宁宴盯着蔡智恒,冷冷一笑,拂开了袖子。
“你、你!”蔡智恒指着宁宴,气得踉跄,可又找不到话来反驳她。
“王大人,”宁宴不再看他,“以上,就是在下对两起案件的合并阐述!”
“总的来说,两起案子就是两个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女婿,联合杀了自己的岳父岳母。”
“谋财,”宁宴的目光扫过王浩,盯着蔡智恒,“害命!”
衙堂里外所有人彻底被宁宴惊住,个个瞠目结舌地看着她,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子在公堂上如此自信,侃侃而谈,将一个案子剖析得这般清晰明了。
“好,妙!”门外的那个老伯喊道。
接着门外的百姓,都跟着他一起喊着好,崇拜地看着宁宴。
“宁姑娘太厉害了,这种案子也得亏您出手,否则,就要被这个两个人渣蒙混过关了。”
宁宴抱了抱拳,回了礼。
热闹之中,乔路猛然站起来,质问蔡智恒,“所以,那些土匪是你安排好的?”
“是!”蔡智恒大声道,“尔等一心只想结案,却从不用脑子想想,这一带怎么突然有了土匪。”
他安排的八个随从,将马大婶夫妻带去山崖后,就化身为土匪了。
“混账!”乔路一脚将蔡智恒踹倒,扑上去打他。
这次衙门丢脸丢大了,他们捕快以后还怎么服众?都怪蔡智恒这狗东西害的他们。
宁宴冷眼旁观这些捕快的恼羞成怒,只觉得可笑滑稽。
世上真有这样的官衙,拿人命当草芥。
她忽然对整个大周的局势感到担忧,不知子宁以外的地方,是个什么光景。
官衙,律法如此松弛混乱,百姓又如何能得安生。
“宁宴,厉害!”余道林恨不得将宁宴举起来,他嘚瑟地摇头摆尾,想满街放鞭炮。
他余道林,终于站在这里扬眉吐气了。
“痛快啊!”他吼着,得意扬扬地与秦三对上,秦三黑脸无光透着煞白,极其难堪地跪在裴延脚边。
看秦三这样,余道林又痛快了几分。
宁宴和余道林说了几句,便去和裴延道谢,“多谢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