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的烤鸡,是经过从小到大无数次的试验改进,自然是美味至极,香飘凤凰山。
周顾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但却从一只山野烤的野鸡身上吃出了惊人的味道,他若非顾着自小学习的刻进骨子里的仪态,怕是要拿着烤好的野鸡大蹦大跳的绕着凤凰木蹦三圈。
苏容问他,“好吃吗?”
周顾吃的香,连连点头,“好吃。”
苏容歪着头笑,“你喜欢就好。”
周顾又点头,“喜欢。”
最后,苏容吃了半只鸡,周顾吃了一只半。两个人一起馋哭了今儿跟来的一众护卫,他们也抓了野鸡烤了,但吃的味同嚼蜡,满脸的苦相。这些护卫们,自然也都没干过这个,护国公府的伙食从来不差,跟着主子出门,使银子就可以吃到好的,但在这荒山野岭的,他们有银子也没处使,第一次做烤野味这种事儿,自然没一个人能做好。
吃饱喝足后,周顾不想动弹,对苏容说:“好想睡一觉。”
苏容指指树干,“去树上睡?”
“怎么能睡得着?”周顾怀疑。
“睡得着的,我试过。”苏容认真地说:“而且很舒服。”
周顾不信。
苏容转身找了一棵树,三两下便爬了上去,然后身子在树干宽大的枝干上一躺,一脚支着树干做支点,一脚平伸,双臂枕在脑后做枕,闭上眼睛,看起来还真的挺舒服能睡着的样子。
周顾顿了一会儿,也在苏容那棵树旁边找了一棵树干,也上了树,学着她的样子躺下,发现好像也不是不能忍受。
于是,他也闭上眼睛,“那我真睡了啊?不会睡着后掉下去吧?”
苏容没回答他。
周顾转头去看苏容,震惊地发现,苏容已睡着了,呼吸均匀,睡态安然,就跟在船上游湖时一样,明明前一刻还在跟他说话,下一刻就睡着了,这入睡的速度,他望尘莫及。
周顾心情复杂极了,这般心大,怕是根本就不在乎他这个未婚夫,否则不会每每扔下他独自一个人,自己却睡的快。就他所知,京城的那些但凡有婚约的女子,在未婚夫面前,都是处处顾着仪态的,断然不会跟苏容这样,在他面前,随意的很。
他收回视线,闭上眼睛,想想那些拘谨到一板一眼都守礼的女子,也是无趣。
苏容和周顾这边吃饱喝足睡大觉,江宁郡太守府那边却很是热闹。
江州刺史协同夫人以及宁池和江云英四人,备了厚礼,前往太守府给周顾赔罪。一行人天还没亮便出发,到了太守府时,已近晌午。
苏太守毕竟是江州刺史手底下的官,所以,听闻江盛和夫人以及安平王府世子登门,自然不能拿乔拿大,所以,很快便亲自出来迎接,将人迎进了太守府内。
刺史夫人心里不得劲极了,但还是装出来一副亲热的样子,对大夫人说:“上次是我不对,误会了你和你家七小姐,今次特意来向你和七小姐赔罪。”
大夫人还以为一辈子都等不到刺史夫人赔罪了,没想到短短三年,她还真就等到了,这都要感谢周顾,她假模假样地笑,“夫人说的哪里话?什么赔罪不赔罪的?我和我们小七是什么身份,哪里值得夫人说出赔罪的话?”
刺史夫人面色一僵,想掉头就走,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走,因为周顾与苏容有婚约,周顾如今住在江宁郡太守府,大夫人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她不敢再对她甩脸子。
于是,刺史夫人连忙说:“是我错了,自然要赔罪。今日来,不止给周小公子备了赔罪礼,还有给夫人和七小姐也备了赔罪礼。”
她怕再听到大夫人刺她心的话,连忙从袖子里拿出礼单,“这是礼单。”
大夫人不接,“哎呦,夫人严重了,我可当不起。”
她一边回忆,一边叹气,“想当年,我家小七回来,生生哭了一个多月,半年没敢出门,因为每回出去,都被大家笑话嘲讽,说她想攀高枝想疯了,不顾脸皮子,横刀夺爱,恶心至极,这般难听的话,她一个小女儿家,怎么受得了?差点儿寻死,若不是我让人轮番看着她,她指不定现在已……”
大夫人眼眶发红,“哎,谁让我与他父亲没本事呢,只能由得人欺负。”
这话可就挑明了刺史夫人仗着身份欺负人了。
刺史夫人脸上一时间十分挂不住,青青红红,十分精彩,她心里想着呸,苏容那小东西会寻死觅活?会哭一个月?会伤心受不住难听的话?会半年不出门?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她的女儿哭死,苏容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她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礼单,咬牙说:“这三间铺子,是我的陪嫁,这是房契。”
大夫人依旧摇头,“哎,夫人,咱们家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人,当年小七受的委屈,我也从没想着夫人会有一日来亲自登门赔礼,夫人快收回去吧!幸好当年的事儿,护国公府不知道,我也没让人去信说与老国公听,着实是上不得台面,怎么能去污了老国公的耳朵?故而,老国公一直不知道。既然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夫人也不必提了。”
刺史夫人心想,你话说的这么漂亮,我若真信了你,才是傻子了,她又咬牙,给身边的大丫鬟使了一个眼色,大丫鬟立马上前,又递上一张地契,“这是南山一处庄子,有五十亩的果园。”
她肉疼的不行,“你务必要收下,否则我心难安。”
大夫人还真是有点儿心动,这么重的赔礼,可见刺史府出血到家了,这还只是给苏容的,不是给周顾的,她心下满意,至少三年前被刺史夫人指着鼻子骂的场子找回来了。
她心里解了气,但东西却不接,伸手将刺史夫人的手推回,“小七今儿不在府中,陪着周小公子出去玩了,姐姐你知道,我素来做不了她的主,这个礼,我可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