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吗?”陆延明低问。
张丽知道陆延明的脾性,也不拐弯,明着说事:“奉天的导演这两天准备筛选新的女演员,让我来问问你,有没有合适的女演员推荐?”
宋希君的死谁都没有想到,事情已经过去快两月了,还没有结案落定,导演和投资方也在想办法疏通关系重新开工,就是不知道陆言铭这边还会不会履行合同......
外界只知道陆言铭出了名的大牌脾性,多少知道他后台很硬,就算有人挖出过他跟陆家的关系,也没人敢声张宣扬。
陆言铭休息的这两个月也没闲着,陆家家大业大,再说他那个弟弟没有经过系统学习,他怕陆焉臣顾不过来,处理不好,尽管人没去公司,但在家帮着处理了不少重要及琐碎......
张丽这一来,他才想起一件事。
他这劳心劳力,办公时长比普通员工还要长,陆焉臣就算知道,也不会领情不说,还没人给他发工资!
想到这,陆言铭扶额,表示头疼。
要是让外人知道,他身为首富陆家的长子,居然要为金钱需求发愁,也是挺不可思议的。
张丽还以为陆言铭在烦愁宋希君的死给他带来的影响,连忙说道:
“事情过去两个月,那些情绪激动的粉丝也已经安静下来了,宋希君的死因也不会泄露,这事跟你没关系的,你要是觉得别扭,不想接拍这个剧,没关系,我们毁约就是了......”
就是别因为这点小事,心态被搞没了,要退圈什么的,这就不划算了。
虽然她跟陆言铭的合同不比旗下别的明星,但他出身摆着,自带资源实力,这就好比有人白往你家送钱,虽然不是五五开,但金额大了,那也是一笔超可观的额外收入啊!
“不用。”陆言铭否决要毁约的提议,“女演员的人选我考虑一下,过两天给你回复。”
张丽心情瞬间转晴,刚想应下,门铃突然响起——
“你坐着先吃点,我去开门。”张丽抢着,不让陆言铭受累。
门一开,是个穿着休闲的男人。
“您好,请问,陆言铭陆先生是住在这吗?”
张丽上下打量了一眼男人的穿着,“你有什么事吗?”
男人从怀里口袋拿出自己的证件,打开面向,“请问他在家吗?我想问他一些事情。”
张丽站在门口没让进:“不好意思,有任何事请联系他的律师。”
说完就要关门。
男人伸手抵了一下:“案件有了新的线索,有些事,我想当面问一下陆先生。”
张丽:“没关系的,你联系律师好吧,陆先生这边也尽量会配合你们的工作......”
“让他进来吧!”
门内的陆言铭发声。
男人进来,“打扰了,很抱歉深夜上门,有些事想当面核实询问一下您……”
“请问一下,您跟您弟弟,陆焉臣的关系怎么样?”
陆言铭眼眸一动:“什么意思?”
他不是来问宋希君的死?
男人含糊:“您不用多想,我只是简单问一下。”
陆言铭不是傻子。
他先是看向张丽:“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有事不用上门。”
张丽:“好。”
心里:那还不是因为给你发信息都不带回的,这才追到家里来......
等张丽离开后,陆言铭才点破上门的便衣警察的意思:
“我跟陆焉臣关系虽然算不上亲,但他的性子孤傲,你不惹他,他也不会没事找事。
所以、如果你们觉得是陆焉臣想针对陷害我的,最起码得有证据指向,如果单单只是以散发性思维去猜测,想从我这验证什么,那就不送了。”
一把真枪,突然出现在混杂的剧组,肯定是有人蓄意。
就是不知道,那人只是单纯想引起恐慌,根本不管目标对象是谁;还是说,是有筛选针对性的预谋。
再说,当时他跟宋希君拿到这把真枪的概率各一半,不管是想借宋希君的杀死他,还是因为他杀了宋希君,被迫沾惹上一条人命,这两者可能都在那人的计算之内吧!
他不是没怀疑过。
出事那段时间,正值老爷子病重,他一旦惹上人命官司,被扣上过失杀人的帽子,现下对陆焉臣最有利。
但他没有证据指向,而且他直接问过陆焉臣,他说不是他,那他信。
男人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点了一张图片,随即把手机掉了个方向,问:
“如果没有得到线索指示,我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打扰您,只是还需要准确的证据以及其他佐证来证实......”
陆言铭眉头紧皱,手机屏幕的亮光,映出那眸瞳幽深,冷寒。
...
距离婚礼还有十天。
一大早,婚纱店的工作人员送来了十几套衣服来供徐想做最后的敲定。
三套晨袍,七套婚纱,五套敬酒服,还准备两套拍照环节的中式婚服,以及三套伴娘服。
那么多的婚纱,除了中式婚服的独特,要数那套绿色最为醒目。
敏锐眼尖的婚纱师察觉到了徐想的眼神停留,立马让人把那件绿色婚纱推出来,并羡慕道说:
“陆先生对您真好,工作繁忙,还要亲自参与设计,婚纱上的珍珠,都是他亲手缝制上去的呢~”
“他缝的?”徐想有些意外。
他还会这种细致活?
婚纱师:“是的,陆先生可能是第一次摸针,有些笨拙,总共一百八十九颗珍珠都是陆先生亲手缝制,包括头纱的99颗钻石,都是陆先生亲力......”
“陆先生给这件婚纱命名:[余生]。用料重工,以及陆先生的这份心意,徐小姐,您可真幸福。”
婚纱师眼里的羡慕,是实打实的感叹。
徐想脸上明显有所动容。
缝制珍珠很简单,不过是反复穿孔,固定在衣服上而已。
难得的是心意。
她当时喜欢[伊谟],除了款式好看,更多的是设计师倾注的情感附加。
她没想到,现在,她有属于自己的[伊谟],是属于她的[余生]啊!
婚纱师问:“陆太太,您确定用这款做您婚礼的主纱吗?”
徐想挽唇,点了点头。
婚纱师:“好的,那您选一下其他环节的礼服吧!”
“每一款都是先过过陆先生的眼才送过来的,尤其是那两件中式婚服,其中一件旗袍上凤凰尾的坠饰是元代的古物,价值连城。
另一件秀禾用的金丝银线,造价百万,与之搭配的黄金首饰,也是陆先生的设计......”
徐想听着婚纱师的介绍,心跳加速过快,让她的脑袋有点晕晕沉沉的。
她不自知,她红着的脸颊,此刻在旁人眼里,多像那新婚的小女生,全是羞涩,和满是受宠若惊的幸福模样。
“陆太太,说句实在,高奢的婚礼我们办过不少,大多男人给钱只张嘴就行了,也见过细致的,但像陆先生这样亲力亲为的,还是头一个,可见他对您,是真的很喜欢啊!”
徐想楞了一下,随即挽唇附应:“是啊,他真的很喜欢徐想......”
爱到骨髓里了吧!
徐想脸颊的红渐渐褪去,恢复了理智冷漠。
陆焉臣用情太深了,深到她有时候很混乱,甚至让她产生错觉,让她误以为,他喜欢的是她......
徐想伸手,抚触婚纱上的大粒珍珠,眼尾流露几分出神的伤感。
她要么装傻,抛开心里那份偷盗的罪恶感,欺骗自己,也永远欺骗陆焉臣。
要么......
不行,她不能让陆焉臣知道徐想的躯壳里住了别的灵魂,否则,她真的不知道陆焉臣那个神经病会做出什么不可预料的疯狂来。
徐想收拾心情,把婚纱和礼服都选定好了以后,婚纱师紧接着问起:
“唐小姐不在吗?可以让她也挑选一下伴娘服。”
徐想思犹了几秒,把电话打给了顾抒。
“顾小姐,我的伴娘有事不能出席婚礼了,请问一下你方便帮个忙,替一下我的伴娘角色吗?”
“麻烦你了,我一会把伴娘服的照片发给你,你挑选一下,谢谢。”
徐想挂断电话后,把几套伴娘服都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顾抒。
徐家那边,关系断了也好,省得再受她的牵连......
徐想不知道,陆焉臣不可能单单只要徐妈和唐禾英摘去现有的赠予。
他跟徐想在一起近五年,这五年来,他爱屋及乌,给予徐家的,包括哪些上门求荣求利的亲戚,他都没有拒绝,一一满足他们虚荣的私欲。
现在他们要跟徐想划清界限,他现在也没必要扣着,他们已经过了几年好日子,该享受已经享受了,现在他要收回现有的留存,谁敢吭声半句?!
...
江边。
降夜的江面上飘着入秋的清冷,江景虽谈不上好,但周围散步的人不少。
徐集坐在轮椅上,望着江对面深邃夜色挡不住的耸立高楼,有些出神。
旁边递过来的奶糖,打断了他的沉浸。
他顺着递糖过来的胳膊,望向身边坐在木椅上的陆以舟,伸手接过。
陆以舟自己剥了一颗,吃进嘴里,把糖纸塞回口袋,望着幽黑的江水,低声淡淡:
“陆焉臣是要对你们赶尽杀绝吗?”
徐集:“不至于,他只是想收回对我们的施舍。”
他家原本就开了一家小餐厅,父母两人经营很辛苦,每年刨去花费,结余不了多少,但好在他们相亲相爱,他跟想想的学业也很好,就算没有陆焉臣给的大富大贵,他们的生活也不会很差......
他爸还好,就是他妈那边有点情绪......
陆以舟:“我刚把西城的两套房子卖了,手上余钱不少,你有困难尽管开口,别害羞。”
徐集笑:“羞你大爷!
“你还没告诉我,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陆以舟没说话。
徐集再次问起:“有危险吗?”
陆以舟看着他,依旧没有想好要怎么回答徐集。
徐集低眉,看着掌心里的白兔奶糖,有种淡淡轻郁的无力:
“要不...算了吧!”
想要就想想,除非压倒陆焉臣。
为人父母的大人们很奇怪,他们会用棍棒,来告诉孩子,什么是错。
但他们从来不会去夸赞奖励什么是对。
仿佛这些孩子生来,从生来便是个错误。
不然为什么在他们降生在这个世上的那刻,会有大人,用巴掌疼痛来教训那些孩子,用哭声验证错误......
女人施暴的手突然僵住。
周意就站在原地,不跑不哭甚至没有躲闪,只在被打疼的时候,皱一下眉头......
女人不知所措。
这孩子一岁断了奶就送到了她外婆家,虽然这么多年,每年只有过年节时才见一次面。
可她明明记得,年底时,她买了过年的新衣服给她,她很开心,跟她很亲的.....
可现在...这么大点的孩子,脸上怎么全是无所谓的冷漠,连打都不管用了?
周意抬眸,对上女人眼里的复杂,细声淡淡:“不打了吗?那我去做作业了。”
女人:......
这一刻,女人心生一股悲哀。
她生养了十来年的孩子,养不亲,养不熟......
她就是个白眼狼!
女人回房间把门锁了起来,妹妹周悦来到周意身边,说:
“姐姐,妈妈哭了。”
周意写字的笔一顿。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从书包里取出一包辣条,“你吃完了再出去。”
周悦开心撕开了辣条包装,吃了两根后,递到了周意的嘴边。
“我不吃,你吃吧。”周意看着比自己小了两岁的妹妹,眼里不由多了几分温柔。
上一世,妹妹上初一时,在外打工的她接到妹妹的信息,说她因为在学校参与打架斗殴,被学校开除了,不敢回家,藏在了同学家里......
她买了车票,坐了八九个小时的大巴车回来,把妹妹接走了。
她给她找了个在五星级酒店棋牌室端茶倒水的工作,就在她的隔壁,方便照顾。
本来以为两姐妹可以相依为命,但妹妹与她性格相反差异,是个不安分的,也许是因为在她眼皮子底下太过束缚了,没过几个月,就自己跑了......
后来,听说她在ktv上班,工作圈不太正经。
她去了她上班的地方,见过她陪客户喝酒,也见她跑几个包厢的游刃有余......
她没有评价管束她的生活方式,她知道,一切都晚了。
临走前,她让她收敛点玩心,存一点钱,这么喝酒,身体要是坏了得病,没人会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