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霁月在下人的陪同下沐浴吃饭睡觉。她累了两天,一沾床便睡了过去,却在次日一早外面的动静吵醒,原来是禹王已经聚集了一部分兵力,打算出发了!
苏霁月没想到他的速度这样快,思及他从前行军打仗的美名不得不佩服。
也在这天一早,一行人集结出发。
但是大军行路不像快马加鞭那般快。尽管大家都卯足了劲儿赶路,到达行宫依旧是在五日之后。
也就是说,从苏霁月离开到出现已经一周的时间过去了。
谁曾料,到达行宫之时,只见得一片缟素,而所有的乱象居然都安静了下来。
一打听,苏霁月才知道,原来早在一日前所有的一切就都尘埃落定。皇帝死了,太子逃了,楼宸被关入大牢,而最终的胜利者则是定王。并且,定王已然得了玉玺,只等回京登基称帝!
一切都太意外,着实让人回不过神。
禹王当即找到苏霁月:“看来事情已成定局,你不适合出现在行宫了。”
苏霁月满目凄然:“看来……我不该走!”
禹王看了一眼她的神情,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肩:“不是你的错,千军万马之中,你又能改变什么?”
苏霁月抬起头来看向他,又看向前方的行宫,眸色猛然动了动:“我想见战王,你有办法吗?”
禹王看她一眼:“办法不是没有,但是你一定不能冲动,一切得听我命令行事!”
“好!我听你的!”她应得格外快。禹王看了她一眼,找了一个随从说了什么,片刻之后,随从便取了衣物来。
“去把这身行头换上,我带你进去。”
苏霁月二话不说,当即就换上了男子的衣物。带她出来之后,禹王看了看她,忽然就接过随从递来的一只黛笔,在她脸上描画了几个地方。苏霁月看向水中的倒影,这才发觉自己的面容已经竟有禹王的手变了一个样!
“多谢禹王!”
禹王看了看她,淡道,“记住,一会儿见到他之后,你切不可擅自行动,我只能让你看他一眼,但你决不可与他说话,明白吗?”
苏霁月立即点头应下!
大军往行宫逼近,定王亲自出来迎接。
“五哥怎么来了?”
禹王的视线自行宫扫过落在定王身上:“九弟,没想到我这离开不过几月时间,这里已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五哥……”定王露出一副悲戚的样子来,“父皇的事情我也很痛心,但是三哥如此狠毒,竟然弑父!好在父皇没有将皇位传给他,不然,南朝可怎么办?”
“哦?”禹王看向那一片缟素,声音轻到不行,却又似带了无形的压迫力,“那父皇可有留圣旨应允要将皇位传给谁?”
楼北宇闻言顿时就朝着手下一个示意,立刻就有人拿了一份圣旨来。
禹王看了一眼,随后翻身下马,缓缓跪了下去。
他一跪,身后跟随来的千军万马自然也跟着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九王爷定王人品恭孝,心怀大义,可在朕百年之后继承大统即皇帝位,钦此!”宫人尖细的嗓音好似能穿透这几万人的耳膜。
禹王伸出手来接旨。他的眉目扫了一眼圣旨之后淡道:“看来日后得对九弟换称呼了……对了皇上,不知此番七弟在何处?”
订阅对于这个称呼很是满意,闻言眉宇一抬:“七哥在地牢之中,不过父皇早已查出他根本就不是我们楼家的子孙,所以对他进行驱逐,朕打算三日之后安排人送他上路,遵从父皇生前旨意送他去往北地尼古塔流放,五哥觉着如何?”
禹王眸色不变:“一切听从皇上的安排,只不过兄弟一场,皇上可否允许我前去送送他?”
禹王轻抬眉梢:“这个自然。汪公公,你送禹王过去。”
禹王带了两名随从,跟随汪宋进去。
眼瞅着汪宋居然跟随在定王身侧,一切的谜底好似顷刻全部解开。
原来汪宋是定王的人,难怪……难怪定王能如此轻而易举反败为胜。连太子和楼宸两人都败在了他的手底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么?
看来,他这个算盘的确够响!
只是楼宸的那些人,云家三兄弟还有无痕无魄和整个暗杀门,都去了哪儿呢?
跟随着禹王一步来到了地牢,苏霁月万万没想到第二次来那个被关的人居然成了楼宸。
“就是这里了,禹王不要耽搁太久。”
随着侍卫的话音落,眼前的牢门被打开,身处牢内之人一身囚衣,头发乱糟糟的披散着,手上脚上全被铁链拴着。
苏霁月从来都没见过他这般狼狈的模样,楼宸有洁癖她是知道的,可是眼下,他就是以如此混乱的姿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是木的。
是淑妃的死吧?
对他打击那么大……
“七弟……七弟?七弟?”
禹王唤了一连三声才将木然的楼宸给唤了回来。他抬目的那一刻,只见得下巴上已然长满了青色的胡渣,双眼呆滞无神,这样的模样直让人泪奔!
苏霁月上前一步,忍不住想要唤他,却只在前行一步的时候便被一侧的禹王扣住了手腕不让她动。
她余光瞥过一旁的侍卫,只能忍了。
“五哥……”楼宸终于是抬起目光,然而只看见禹王的一瞬又别开眼,“你走吧,已经没人可以救我了,你来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七弟……”禹王轻叹一声,走到牢内将两壶酒摆在了地上:“我们喝一杯吧!”
楼宸的目光落下那一壶酒,忽然之间就拿起了酒壶往嘴里灌去,一时之间酒液淌了一身,他却恍若未闻。
“七弟?七弟!”
禹王强行将酒杯拿了下来看他:“淑妃是死了,可她死了你就不活了吗?”
“我这样……活着同死又有什么分别?”
苏霁月一颗心蓦然揪紧,因为他这么一句话,连呼吸都格外艰难。
“七弟,活着才有希望……死了,便什么都没了。”禹王的声音压得格外的低,楼宸闻言抬目看向他,眉目不动。
禹王伸出手来轻握了一下他的手背,这才道:“好好活着。”
探视的时间不长,没过多久禹王便只能离开。
苏霁月跟随禹王出去的时候悄悄回头,却只见楼宸又收回目光依旧是之前那副呆滞的模样,实在让人心痛。
一切,怎么就变化得这么快呢?
出去之后,楼北宇就给他们安排了住处。苏霁月跟随禹王来到他的房间,忍不住道:“禹王,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禹王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公主,眼下局势已定,非我一人之力能够完成。不是我不帮,而是我没有办法帮。”
苏霁月低垂下头:“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大势已去。”
苏霁月一颗心跌到了谷底,明明才一周的时间,整个南朝却已经变了一个天。
唯一庆幸的是,楼宸还活着!
“尼古塔是个什么地方?”她追问道。
“尼古塔?”禹王眉心一拧,“那里是极北苦寒之地,正因为此,人烟稀少,住在那里的百姓常年饥寒交迫,去到那样一个地方,几乎就是饿死的下场,没有回来的可能了!看来九弟是存了心不想给七弟活路……”
苏霁月蓦的转过头去。她站起身来走到窗口的位置,眼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行宫之内只见得一片烛火。
禹王深看了她一眼才道:“你最好是想一想接下来的去路,我需要去看看父皇,未能见他最后一面已是不孝……”
苏霁月回过头来,只见得禹王面容暗沉,大抵是因了皇帝的死。
“我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她忽然开口。
“什么事?”
苏霁月抿紧了唇:“淑妃娘娘为皇上挡剑而死,所以能不能,让她入皇陵,至少黄泉路上,她能陪着皇上!”
禹王沉默了好片刻才道:“我尽力。”
一整夜,禹王都没有回来。苏霁月以侍卫的身份留在行宫之中,即便如此,她的出行却是受限制的,根本打探不了太多消息。
唯一的一件事就是三日之后,押送楼宸的人就会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