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济一堂,心思各异。
索性也没多久,就有太监过来传话,说是可以过去了。
于是纷纷起身,当先自然是时欢挽着皇后,其后是谈均瑶挽着时夫人,时夫人边上还跟着谢夫人,两人挨得近,谢夫人回头看了看左右,见后面大多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这边,才拉了时夫人的胳膊,凑近低声问道,“今日没瞅见长公主啊,日子……定了吗”
“哎……”时夫人叹气,一提起这事儿吧,就多少有些觉得,这女生外向,到底是有几分道理的。
昨儿个入了夜,那丫头来找自己,期期艾艾了好半天,顾左而言他,最后还是自己说要睡了,她才急了说明了来意,说若长公主府过来商量日子,便选最早的那个。
一问,最早在八月,如今却已七月,好多事情都还未准备,林林总总的怎么够
小丫头却羞了脸,只道顾辞说八月甚好,说她自己也算过了,用飞鸽传书送去江南,再走水路,来得及……
彼时自己都惊了……就因为一句“顾辞说甚好”这丫头……是不是太顺着顾辞了偏偏这丫头低了头,又道她自己也觉得,八月甚好。
“哎……”她又叹了口气,长公主今日为何不来拜见皇后,可想而知——哪还有时间哟!这俩孩子一个“甚好”,殊不知让多少人脚不沾地兵荒马乱的
她连连叹气的样子吓到了谢夫人,愈发压着声音,“怎么地,这长公主从中为难了”这事儿她是有听说的,彼时顾大人来谢家请老爷子出山说亲就是因为长公主不大赞同这亲事,觉得娶了皇室内定的儿媳妇是打了皇室的脸面。
只是后来没听说还有什么变故呀之前聘礼也是给足了时家面子,自己还同谢父说呢,果然都是体面人,即便之前有些不愉快,面子上却也得客客气气风风光光的。
“那倒不是……”时夫人摇头,又叹了口气,叹地谢夫人跟着心肝儿都颤,就听她说道,“这俩孩子哟……非要八月……你说说看,如今都七月了,怎么来得及嘛!我这边还好,长公主那边……怕是忙地脚不沾地咯!”
“这俩孩子,真真儿……哎!”
时夫人叹气的时候,谈均瑶一直没敢吭声,也吓……这会儿听着,一个没忍住,笑了。笑了之后又问,“是顾大人的意思吧”
“你怎么知道”时夫人有些诧异,毕竟在她的印象里,这位顾大人一直都是成熟稳重的,这般毛头小子一般的行为,简直判若两人。
谢夫人也觉得颇为……神奇。
明明两个孩子都是稳重的,怎地凑到一块儿就有些,嗯,像自家儿子的行事风格。
谈均瑶有些促狭地看向时欢,见对方并未注意到这边的谈话,又悄悄说道,“因为……顾大人等这一日,等很久很久了吧……”
两位夫人同时朝她看去,她却轻笑,“我猜的。”嘻嘻一笑间,带着几分不着调。
谢夫人摇头失笑,“这孩子,也皮了……”
时夫人却没说话,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家女儿,沉默了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转了其他的话题。
谈均瑶暗暗松了口气,她说地快,说完才想起来,顾辞跟着去太和郡的事情,这两位都不知道的,怕是整个帝都的人都不知道,大家看到的都是顾辞愿意让大家看到的,而那些漫长的情愫,被他很好地藏在了岁月的长河里。
这是对女子最好的保护。
世人多愚昧而好八卦。他们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而选择无视真实。若他们知道顾辞偷偷去了太和郡见自己的心上人,怕是所有来自隐晦的猜测而导致的流言瞬间就能将这个丫头淹没。
“私情”暴露,受伤的永远是女子。他们会说男子年少风流,却会说女子浪荡不知检点,他们会说时欢背着太子妃的名头和其他男人苟且,这样的罪名足以绑缚她的一生。
顾辞在这一点上,将欢欢保护地很好,这也是谈均瑶对顾辞最初的认可的来源。
说话间,就到了殿前。
汉白玉的台阶被清洗地纤尘不染,太阳打下来,整片广场泛着刺目的白,明晃晃的。愈发衬地红墙琉璃瓦明艳如新。
谈均瑶还是第一次来前殿,伸手拽了拽时欢,轻声说道,“欢欢……我大体能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人要为了这里,趋之若鹜。”
时欢回头看她,她虽感慨,眼底却并无艳羡,便笑问,“你不喜欢”
她摇头,见夫人们都赶了上来,便抿了嘴没说话。
喜欢想来是喜欢的,但那只是基于她骨子里的天性,喜欢明艳的、亮堂的东西,但并不是对这份明艳代表的权势的喜欢。是以,这样的美,于她来说并非独一无二。
何况,如今的自己,挺好。
有家,有融洽的亲人,有恩爱的夫君,有……这辈子的姐妹。
她拾阶而上,听见远远台阶之上隐约可闻的说话声,问时欢,“太子生辰,你送他什么”
彼时皇后宫里人多,随行的丫鬟嬷嬷都在殿外等候,出来的时候她看到了片羽,却注意到片羽是空着手的,这才有此一问。
谁知,时欢竟是挑了挑眉,反问,“你也知道要送礼”
……一时愣怔,“你不知道你……不会没有准备吧”
谈均瑶是跟着谢家来的,谢家不如时家,阖府上下准备一份礼物就好,但时欢不同,时欢和太子亲厚,还有时若楠,打小玩到大的,自然是要单独准备,免得落人口舌……这丫头,不会,不知道吧
她一时间有些惴惴不定,一边已经开始寻思着周身上下有没有能当礼物送出去的,寻思来寻思去,身上只有几个瓶瓶罐罐,虽然挺值钱的,但生辰送药不大好吧……
却听时欢说道,“无妨,顾辞准备了的。”
顿时松了一口气,暗道幸好……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这一口气,到底是松地太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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