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黄沙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令炎北直指本意,剖析内心,往事被翻出来,一幕幕的呈现,心灵上一次次的被刻画,被刺痛,鲜血直流。
当然,这鲜血并非真的鲜血,而是一种血淋淋的直面过去,面对每一个驻扎在心里的女子。她们婉约,美艳,秀丽的绝世容颜仿佛触手可及,又仿佛无尽遥远,让他犹豫,挣扎,纠结,无比难过。
不管怎么说,与云紫衣的婚约横亘在心,与云轻语的脉脉柔情紧摄心神,与黛儿的感情基础算是最浅薄的,但两人之间发生的旖旎风情,在道心不设防的情况下,反倒是最令他魂不守舍,难以自己。
炎北痴痴的想,重历修行以来的情路,三女的一颦一笑,在他的内心中镌刻下深深的痕迹,难以磨灭。
炎北笑了,有诸多苦涩。在凡界,云紫衣和云轻语都是他最想牵手的红颜,可世事弄人,一个错过了不知下落,另一个虽有相约,却不知人在何方。
“纠结与隔阂,释然与洒脱,我恍然大悟,你一曲高歌。我说一花一果,你笑青灯古佛,来去兮似春雨,欢喜兮如夏火,寡淡兮若秋风,孤寂兮披冬雪。我望云舒云卷,你看花开花落。红尘痴心如雾花,谁能把情关勘破?”
炎北长吟,泪涌如花。他终于明白,情关的真义,非是遗忘某一个人,而是每个动情挂心的女子,都在他的心魂上镌刻下浓重的一笔,留下深邃的斑痕,不会抹去。
“与紫衣相识,我青涩不明世情,让我知悉自己太懵懂!”
“与轻语寄情,我不明真心情意,令我晓得自己失去了什么!”
“与黛儿结伴,我不能看透世情,为之所迷,现在终于知道爱与欲的分别,心与情该如何定义!”
炎北眸光湛湛,无比清澈,仿佛洞穿茫茫情雾,直指本心所在。他终于迈过情关,唯有心愿。
不得不说,黛儿在山谷中的所为令他道心蒙尘,被情关所阻。在他的认知中,黛儿以宗门为重,以无妄宫为家的大义触动了他,令他一扫之前初踏仙界时,把九耀星宗当作一个临时的落脚点。
九宫会战时,他正是被黛儿的大义感染,方能以星魂沙将无妄宫哄抬到第一位。那一刻,他真正的把九耀星宗视为归宿,把无妄宫当作了家园。
然而,山谷中黛儿一举歼灭十几位至尊的一幕深深的刺伤了他。黛儿的神通,修为,以及藏匿得极好的至强实力令他感觉到一切都是虚妄和欺骗,也正是这一点,让炎北被刺痛,再陷情关。同样,也正是这一点,让他终于从情关中解脱出来,令道心空灵,成就圆满。
不对!
炎北迈过情关,道心空灵,心魂与元神契合,神念超脱。正是这妙手偶得的意境让他捕捉到自己身上,居然藏匿着一股隐晦的印记,这一发现吓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炎北不加思索的催动全心全灵来观察这股隐晦的印记。他能够感受到印记上有斑驳的纹路,蕴藏着似有若无的神念印纹。
这简直太可怕了,他的身上居然被人种下了神念印记而不自知,这印记上面的神念居然形成一种漩涡状,念力不会流失,或者说流失得极少,经久不消。
他能够觉察到神念印记上的念力非常强大,这绝对是仙境修为的人所种下的,否则不可能瞒过他的感识之络。
炎北满心庆幸,如若不是他突有所念,选择在这片茫茫沙海勘破情关,恐怕宗门会战结束,离开封印地之时,就会被人盯上,祸从天降。
哪怕炎北是至尊修为,如果想要将一位仙境修为的神念印记驳离也是不可能的。
他筹措办法时,突然又是一念惊心,在九宫会战之后,他先后接触了不少老怪,会不会身上,并不只有这一枚印记呢?
炎北再次凝聚全心全灵,一寸一寸扫视全身。这种土办法非常耗神,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全身如水洗,与沙尘混在一起,极不舒服,极为难过。
半个时辰过后,炎北流露喜色,再度发现一枚神念印记,在左肩处的一处肌肤。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他咬着牙坚持,又发现了第三枚,也是最后一枚。
经过整整两个时辰的调息,炎北把全身上下再扫描了一遍,终于确认身上再无任何残留的神念印记。发现这些印记,也仅仅做完了一半,怎么将神念印记完好无损的移离才是最大的难题。
尝试了诸多办法,炎北脸色越来越黑,他发现想要不触碰这三道神念印记就将它们转移是不可能的。
拼了!
炎北无奈下选择了最极端的办法,用星云火戟将三道神念印记连同血肉一起割下来,然后再极其谨慎的施展寂灭大道的死气,将血肉上的气血和生气全部吞噬得干干净净,确保不遗留下任何痕迹。
做完这一切,炎北才算松了口气。他的模样看上去很惨,左肩胛骨上的少了一块肉,右肩锁骨位置掀去了一块皮,脸颊上也血肉模糊,剜掉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肉。
将三块连皮带肉的神念印记用玉盒封好,怎么使用他还一时没想到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在九重天秘境之中他倒不担心,但一出封印地,就不好说了,这三道印记可都是仙境修为的大能所留,能不能逃得掉他没有半点把握。
道心无碍,心境释然,虽然自己的修为没有硬性的突破,但一种愉悦身心的轻松让炎北有种实力大幅提升的感觉。他不想再留在这里,就算是在这里真的能够突破,也绝不会是仙境修士的对手,与其这般,他还不如四下再寻觅机缘,或许弄个什么奇淫巧技,又或是得到个能保命逃生的传承,也不枉来到九重天秘境一回。
破沙而出,炎北开始了一段苦行僧般的沙漠修行,在荒芜的沙漠中,他遇见数波其它宗门的弟子结伴,或三五个,或一群十几个人,最多的有百余人,都谨慎的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