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阴将擦干嘴角血迹,眼睛红地发紫。
澎湃的气血如龙似虎,一圈血色涟漪起伏周身。
他解下腰间剑割掉岳阳的脑袋,提着岳阳的头发径直朝古家村走去。
血流了一地,行至古家村村口只是不住的往下滴血。
三阴将取下腰间菱形令牌,咬破右手食指涂抹令牌表面纹路。
一道光自令牌表面射出,在虚空中投影出一面似幻似真,犹如镜花水月的圆形凸肚的镜子。
镜子中倒影着古家村所有的一切,石、屋、草、木、人,以及中央的残鼎。
他将岳阳的脑袋抛入半空虚幻的镜子。
镜面荡漾如水的月光波纹,岳阳的脑袋挂在天上,后脑贴天,面孔正对着大地,一双眼睛直视古家村。
与此同时,整座古家村的天空忽然一暗,投下巨大阴影。
正在吃饭的左向春一怔,莫名心悸,他走出房间抬头看去,不由张口结舌,口中野菜落在地上。
他看到了什么?
一颗庞大的头颅镶嵌在天空,流血的面孔俯视整个古家村。
“这,这,这是岳阳大统领!”左向春懵了。
其他陵卫军将士也是愕然,惊觉发现天空多出的头颅是岳阳大统领的脑袋。
他们骇然。
许杰同样愣住,这是怎样的神通?
不对。
不对!
他直起身,抬头看着天空面孔。
如果血袍血眉怪人有如此神通,他不可能射出箭。
更别提射杀岳阳。
如此说,这是此地的诡异之处。
或者是障眼法?
许杰以意念构建众妙之门。
这门神通乃是性灵之法,虽不消耗气血可是极为耗费心神。
他正常情况下构建一道众妙之门后需要静养四天。
众妙之门的确神通非凡。
许杰双手向前一推,似乎推开一道无形的门,四周的风吹起地面落叶,一抹冰冷气息转瞬即逝。
他迈出一步,天空的面孔骤然消失。
许杰长舒一口气。
果然是障眼法。
“昏迷之前是一道障眼法,如今又是一道障眼法。”
“不,或许还有一层一层障眼法,谁知道我如今身在第几层,布置此卦的人已经不是寻常修者了。”
许杰忽然想到这种可能。
他摇了摇头,掐了一下自己感觉到疼痛,“始终坚持唯物第一!”
许杰走出一层幻境,天空中岳阳的面孔消失,只是一同消失的还有一众村民。
包括赵刚、吴萧、左向春、猫女、王英以及她麾下其他将士。
许杰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他猛的向后跳去,一股阻力油然产生,似乎跳出一道薄薄的膜片。
耳边喧嚣入耳,天空浮现岳阳面孔。
古家村村民纷纷从舍内走出,手里捧着瓦泥铸成的猪、羊、牛等祭祀之物。
许杰却宛如未见。
他还在思索之前的场景。
不对。
还是不对。
难道我不是走出幻境。
我是更加深入了幻境!
所以,此时到底是真是假?
他有些懊恼地揉着自己太阳穴,忽而听到旁边有人喊道:“村长,该祭祀了。”
正是之前挎着菜篮的大婶,只是此时她的篮中不是蔬菜瓜果,而是红色瓦泥浇筑的婴儿泥坯。
“你是要求子?”许杰问道。
经过这些天的了解,他知晓,古家村太过贫穷,能够躲避风雪全然倚靠卦象占卜。
平日吃自己种的野菜,肉食少见,祭天之时取灶炉红泥捏成祭品祭祀上苍。
若是想要祈求心愿,例如求子,就可以用自己的血液浇筑红泥捏成娃娃的样子当祭品。
这法子怪异的紧,许杰当时听了也是头皮发麻。
挎篮大婶道:“我没什么男人,可是又喜欢孩子,没有办法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生个孩子。”
“那可得提前恭喜嫂子了。”许杰笑呵呵道。
这些日子他也发现,在他看来很古怪诡异的事情对古家村的村民来说习以为常,除了那蛊师和死去的老王头有些诡异,其他村民更像普通人。
他们每天也会出村寻找食物,平日里吃饭、窜门,聊八卦。
甚至赵刚都可以出村,偏偏许杰不能出村。
这些日子下来,许杰也发现挎篮大婶是个热心肠的人,平日里许杰对古家村的风土人情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她都会去说。
甚至,挎篮大婶还暗暗告诉过许杰,古家村之所以祈祷灵验,祭天之后风调雨顺,那是因为所有的诅咒都落在村长一人头上。
也就是说,以村长一人厄运换取全村福泽。
挎篮大婶前天和许杰聊天时,还说自己会少祈求一些东西,免的太过折损许杰的福泽。
只是今天,许杰往篮子里一看。
足足捏了一篮子的血红泥娃娃,个个微笑脸,盘膝而坐,双手报腹,不像娃娃更像弥勒佛。
他脸黑了,这是要折损自己一生的福泽吗?
许杰有理由相信,这次祭天或许真的会折损他的福泽,也就是命格。
这事他是坚决不做的。
挎篮大婶扯了布盖住篮子,讪讪笑道:“没多少,没多少。”
家家户户捧着泥塑的祭品,穿着黑白相间的祭祀服装。
蛊师举起一面阴气森森的长杆旗帜站在许杰旁边,低声却用一种颇为逼压的语气道:“村长,该祭天了,你的打鬼棒呢?”
许杰伸手,猫女递出一根黑色棒子。
蛊师伸手接过,折断棒子,从身后取出真正的打鬼棒交给许杰。
许杰忍住拔刀的冲动。
这里的人记忆扩大,境界却是真正的洞天境。
许杰虽不知原因,而且可以力敌洞天三重的修者。
可是如此多的洞天境,蜂拥而上他怎能抵挡。
而且此地十分古怪,他只怕破坏其中某一秩序将遇到更恐怖的危机。
“我这是跑到大修士的布置中去了。”
许杰默默想着,接过蛊师手中打鬼棒,一面暗暗寻找血袍血眉泥鞋的怪人。
未曾入村时,山丘视野广阔,他能见人射箭。
近入古家村后,那怪人却凭空消失。
“以那怪人的手段,是部署不出如此诡异的地方的,他也是跑腿的,只是比岳阳强上许多。”
许杰一面走着,一面想着,很快来到祭台。
高高的祭台修建的十分恢宏肃穆,古家村的声音陡然消弭,一种隆重的气息弥漫村庄。
众人都低头念着祷告词,许杰作为主持祭祀的村长,也装模作样的低头颂念。
他以心眼神通观之,心神全然沉浸其中,行至祭台之前时发觉一只沾满泥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