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的大门关闭后,再无人能够打开,惊鸿也并未听白念念的话,去断阳峰寻找绿鳞,而是化作雕像守候在皇陵外。
大战过后的一个月,皇宫自白念念回来后,一夜之间变得沉闷压抑,每个人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可气氛却都显而易见的低沉。
树枝低垂,盛开的繁花掉落,小湖边停靠的船只上隐隐有着一层灰。
明明大败南疆,整个白冶国却没有一点喜庆的感觉。
这般持续,第二月,第三月……直到半年后,石阶上已然铺就着枯黄的落叶,皇陵外刮起一阵狂风,卷起了地上的落叶。
天空阴云笼罩,雷鸣电闪。
皇陵外的雕像顿时化作为人,惊鸿就这么看着头顶的云层变化,身后不多时就赶来了一群人,为首的便是帝后二人。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太子和太子妃显灵了。”
听到这话,每个人心中都有着期待,而惊鸿却不以为然,眸子微微眯起。
“快看!那云层里的是龙吗。”
“好像是龙。”
云层内,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伴随着雷电在其间盘旋。
刹那间,一束强光直直射入皇陵内,皇陵大门被粗暴的打开,方才还阴云密布的天空,骤然晴空万里。
惊鸿转头看向身后的皇陵,闪身进入,下一刻便又出来了,她的手紧握成拳,“好你个臭蛇,居然跟姑奶奶故弄玄虚。”
话音落下,她化作流光飞向北方。
被皇帝指使前往查看的人跌跌撞撞的跑出来,“陛下!太子和太子妃不见了。”
喧嚣声四起,帝后互相看了一眼,仿佛明白了什么。
……
追着云层中的光亮而去,惊鸿稳稳的站定在一处山洞前,不费吹灰之力的打开石门。
看到里头的场景,她怒气冲冲的走上前,毫不留情的揪起眼前人的耳朵,“好你个绿鳞,长本事了,居然跟姑奶奶玩这套。”
原本背对着她的人被揪起耳朵,不得不弯下腰吆喝着求饶,“你你你,你快动手,我没有故弄玄虚。”
惊鸿冷哼一声,抱臂转过头去,视线恰好扫到冰榻上的二人,“这是怎么回事?”
绿鳞揉了揉发红的耳朵,看向白念念时,气顿时就上来了,“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如今却让他们成这样,你这个七尾……你尾巴怎么回事?”
他惊愕的看着惊鸿,如今他的眸子得以净化,能够轻易的看到对方的原型,见她仅剩下的六尾,话突然顿住。
“没事,”惊鸿无所谓的摆摆手,“你还没说,他们在棺椁里躺的好好的,你怎么给他们带这里来了。”
绿鳞定定的看了许久,才开口,“我这不是赌一把吗,看能不能给他们起死回生。”
话落,惊鸿便递来一个眼刀,“神仙都做不到起死回生,你再不正经,姑奶奶就不客气了。”
见她又要动手,绿鳞举手投降,“不逗你了,”说着,他看向白念念,“主子的灵根已经断了,我顶多能救回来一条命,至于镜明月嘛,多亏了梼杌剑。”
“你的意思是,因为梼杌剑的缘故,镜明月没死?”
“嗯,”绿鳞咂吧了下嘴,有些犯难,“但梼杌剑只是给他维持着身体不败,要怎么给他救回来,我还没想好。”
余光瞥见自己的手臂,绿鳞眸子一亮,“有了,龙鳞。”
说着,他当即就要抽龙鳞,惊鸿急忙拦住,“你疯了。”
绿鳞拉开她的手解释:“哎呀,这龙鳞本来就不是我的,我抽出来没事的。”
话隙间,一道身影从二人眼前划过,那人刚打算动手,就被绿鳞制止,“你是谁。”
被他击退,对方也没打算再上前,只是平静的站在原地,将脸上的面具揭下。
“司徒禾宫!”
看清对方的脸后,两人便做起防备状态。
“你竟然没死。”惊鸿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当时的情景,明明他已经没了气息,为什么如今还活着。
显然,男子早料到二人的反应,淡然笑道:“二位,司徒禾宫确实已经死了。”
这话一出,绿鳞眉头皱起,有些疑惑的看向惊鸿,毕竟这之间的事他不了解,能给他答案的,只有惊鸿。
“既然司徒禾宫已经死了,那你又是谁?”
这话问出口,一个想法突然直冲脑海,绿鳞不可置信的再次看向男子,“你是真正的白子衡?”
男子抿嘴一笑,算是回答了他的话,“不过在下如今不叫白子衡,而是道衡。”
绿鳞沉默良久,身后的惊鸿走上前来,“难道毒念说的仙长就是你,当初救镜明月的人,也是你?”
“正是在下。”道衡不否认,看了一眼惊鸿后,才与绿鳞解释,“绿鳞,小妹你来救,至于妹夫嘛,”他笑了笑,“还要劳烦惊鸿姑娘去皇宫取一样东西。”
惊鸿与绿鳞对视了一眼,似是达成了什么共识,她点头表示同意……
御书房内,皇帝神色凝重,语气中满是质疑与防备,“你说你要拿梼杌内丹。”
“是。”惊鸿态度强硬,大有皇帝不同意,她就硬拿的架势。
“你要拿梼杌丹做什么?”
惊鸿轻啧一声,“救镜明月。”
话落,皇帝站了起来,桌前的册子被连带着碰到了地上,“你说可以救明月,当真吗。”
“当真。”
惊鸿信誓旦旦的模样,让皇帝仿佛看到了希望,“所以将他们带走的,是绿鳞对吗。”
“嗯,你允还是不允。”惊鸿不想废话太多,与他解释也不过是看在白念念敬重他,但脸上的不耐烦却一点不掩饰。
“好,这就去拿,这就去。”
皇帝说着就往外走,行至门槛时,不慎被绊了一下,若不是闵公公急忙扶住他,此时已经摔了。
“陛下,您慢些。”闵公公稳稳的扶住他,脸色因此白了一阵。
二人急匆匆赶到藏宝阁内,站在内阁大门前,“这是念念当初布下的,你打得……”
皇帝的话还没说完,惊鸿已经打破了屏障,掌心对着大门施法,阁内安置的内丹便到了手中。
她甚至一句话也不说,便消失在了藏宝阁内。
“陛下,”皇后姗姗来迟,只得看见一点流光消散,“闵公公说的是真的吗,梼杌丹真的能救月儿。”
皇帝看向远方,心中也无把握,“瞧惊鸿的样子,想来是能的。”
皇后站在身侧,顺着皇帝的目光,一同看向了北方,手心已然满是汗水,眼中流露出期盼。
道衡端坐在二人跟前,白色的灵力在其间流转,赤红色的内丹漂浮在镜明月的胸前,一丝丝线连接着它与他。
绿鳞则是在二人的身后,同样向他们注入法力。
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惊鸿从一开始伴在身侧,到坐下来静气打坐,直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流入体内,她被拖沓的内伤得以缓和,才缓缓睁开眼。
绿鳞本是打算给她渡灵力,可见她睁开眼,又略显不自在的收回手走开。
“怎么样了。”惊鸿跟着他走到冰榻前,看着并肩盘腿而坐的白念念二人,视线转向道衡。
“以内丹取而代之始终不是个好办法,”道衡掏出好些丹药,“记得给他们服用,镜明月的心脏已经死了,我便只能用内丹来顶替,他的法力也比之前强了一倍不止,保护小妹……应该没有问题。”
“应该?”惊鸿蹙眉,语气质疑的重复了这两个字。
“嗯,”绿鳞在一旁附和,“主子算是救回来了,但是灵根修复不了了,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她费尽心思解毒,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眼前的二人不约而同的低下头,沉默下来。
洞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微弱的呼吸突兀响起,道衡蓦地抬起头来,转头看向逐渐有起色的白念念,他大惊,“我,我得先走了。”
看他转头就要走,绿鳞拉住他,“你都出现了,不打算跟主子相认吗?”
道衡犹豫的视线在他们之间徘徊,最后还是摇摇头,“不了,我暂时还不知道怎么与她相认,小妹和妹夫就交给你们了。”
不等绿鳞说什么,道衡已经不知不觉的挣脱了他的钳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话音在耳畔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