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宴结束后,白念念就回了东宫,将人尽数遣散,她才拿出那本册子来。
这是自己,那日在藏书阁的书堆内,看到的那张。
很显然,这突然出现的册子,并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刻意留给自己的。
可白念念不明白,这暗中帮自己的人,到底是为什么。
宣纸上,最显眼的字眼,便是那“神罚”二字,其下方详细的写出了修炼方法,可末页,又加注了一行红色的字眼,仿佛是在提醒自己。
那红色的字迹,映入眼帘,她不自觉的说出口,“若强行修炼,修为不达……命危。”
她惨然一笑,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与这暗中之人说,“你加注这行字,是告诫我,还是给我选择。”
殿内死寂,唯有寒风回应自己,过了良久,再次幽幽回荡她的声音,“可我没得选。”
一连好几日,白念念日日都在房中,不允许任何人打搅,周身灵力环绕,她的额头却开始渗出汗水,喉间一股腥味涌上,当即便喷了出来。
她及时护住了肚子,确定无碍才放下心来,微喘着气撑在床上。
“毒念。”
“娘娘。”
听到动静,一直候在门外的惊鸿等人冲了进来。
看到地上的血迹,惊鸿眉头紧锁,却并未开口,反倒是景辛被吓得脸色一白。
“娘娘,您怎么了,这地上怎么有血啊。”
白念念随意擦掉嘴角的血渍,虚弱的摇摇头,“本宫没事,你们退下吧。”
“可是,娘娘,您这样,奴婢怎么放心啊,不如叫宫医来瞧瞧吧。”
“不用,”白念念态度强硬,可看到景辛那担心自己的模样,又软下性子来,“我自己就是大夫,自己的身体情况,自然很熟悉,你不用担心。”
说着,她看向景辛身后的几个奴婢,“你们都下去吧。”
景辛低下头去,情绪低落的领着几人离开,留了惊鸿在殿内,想必不会出什么问题,她便再次将屋门关上。
待到屋门彻底合上,惊鸿才沉下脸来,“你自从藏书阁回来,便有些古怪,是有人给你说了什么,还是你有别的打算?”
白念念疲惫的靠在床头,勉强扯出一抹笑来,“我有什么打算,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你还担心我瞒你什么。”
“可你之前都从未像如今这样,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内修炼,即便那司徒禾宫是白环,你我联手,不可能对付不了他,你又何必如此?”
闻言,白念念轻笑着摇摇头,“惊鸿,你不能同我联手,届时,你也有需要办的事,帮不了我的。”
“什么?”惊鸿不可置信的瞧着她,“还有什么事,是除了司徒禾宫还要紧的,你竟不让我在你身边?”
“有的,我要你办的事,才是至关重要的,只要你办成了,司徒禾宫就算活下来了,也再无翻身的余地。”
“胡说,他活不了,你必须活着。”惊鸿急忙打断她的话,二人将来的对决,本就是你死我亡的结果,若是司徒禾宫活,那她岂不是得死。
白念念握住惊鸿的胳膊,“我做的,永远都是最坏的打算,你不必觉得这话不吉利,就算是用命来拖住他,助你完成该完成的事,那也是值得的。”
惊鸿摇着头,脸上俨然是不耐烦,“我不想听这些,你且先告诉我,你如今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如此不要命的修炼。”
见她执意要问,白念念向后靠去,微微看向头顶,语气有些感叹,“我自然是怕到时候拦不住他啊。”
“你这是何必呢?”
她的手搭上肚子,“自然是为了他,只愿他出生后,不再是乱世,可以安然无恙的度过一生。”
白念念偏头笑看着她,“你放心,我会仔细着的,只要能活,当然想活着。”
惊鸿沉默下来,手却紧紧的与之相握着,她心中很清楚,白念念始终还是对自己有所隐瞒,可如今的自己,是洞察不了的,因为如今的她,不是当初无法正常使用灵力的她了。
论心眼,自然狐狸当之无愧,白念念不确定能否瞒得住她,但只要能瞒住一时,便瞒住一时吧,此法如此悠久,说不定惊鸿即便看到了,也不知是什么。
她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这么想的,却低着头不敢看惊鸿……
“看到了吧。”男子的师兄幽幽开口,信誓旦旦的说,“她可不是我妹妹,我却都猜得出她的选择,你又岂会猜不出。”
男子低头苦笑,“是,我早在决定给她时,就该猜到她会如何选择。”
“那你打算怎么办?”师兄语气突然迫切起来,侧身看着他提醒道:“这几日她的情况如何,你也看到了,就连初步的修炼咒语她都念不出,更何谈之后的法力支撑来修炼。”
男子只觉麻木,“师兄,我知道,即便她当初,只是仅凭短暂的压制毒性,就可以召唤出北斗七位,可同样是上古遗留法术,神罚与之相比,便是一个天一个地。”
他的情绪低落,透着无尽的悲凉,“可是,我这么做,只是不想看到她一开始决定的结局。”
“你答应过我,不会篡改他人的命运,那如今给她神罚的修炼手册,又是为何?”
身侧的人沉默了许久,最后只听到他低声开口,“横竖都是一个结局,我不过是改变了过程,”他抬起头,突然笑了起来,“天道只在乎结局,不会在意过程的,不是吗。”
师兄叹了口气,“可她还是命人准备了材料,她还是会炼制那东西。”
“她会这么做的,她冒着死的风险也要修炼神罚,想来也是不愿到头来尸骨无存,让我那侄儿连祭拜她的地方都找不到,可她又害怕自己修炼不成,所以炼制那东西,是为了确定能杀了司徒……禾宫。”
听到他语气中难言的苦涩,师兄很是无奈,“她与那南疆储王的性子,倒都是一样的偏执疯狂,却站在了一黑一白两个极端。”
“嗯……毕竟体内流淌的,都是吾王的血脉。”
这话,让身侧的师兄脸上浮现出一种道不明的情绪,“那你怎么?”
像是料到他会问这话,男子偏头,冲着他咧嘴一笑,“我啊,我当然是因为师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