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管家脸色煞白,白婧鹰心中咯噔一声,急匆匆的往外走,站在府门口,看着一群人围在外头,三步做两步的走上前。
宋邱紧随其后,一群人让开后,看到那躺在草席上浑身是血的白子玉,差点晕死过去,哭嚷着扑上去,“我的儿啊,这怎么才半日不到,你就成这副模样了。”
白婧鹰亦是久久不能缓过神来。
“父亲,女儿赶到诡谲森林外时,二弟就已经成这样了,是女儿无能,没办法医治二弟这断了的臂膀。”
此话一出,白府中的人才注意到白念念低着头站在一旁,语气中满是愧疚。
宋邱却丝毫不信她的话,站起来猛的推了白念念一把,一只手颤抖的指着她,“你,肯定是你,是你将玉儿伤成这样,你为什么不去死。”
没料到她会站起来推自己,白念念跌倒在地上,手心被地上的石子划破,不觉的皱起眉头轻嘶一声,身侧的岁瑶二人急忙将她扶起来,“小姐。”
白念念皱着眉,自责的低下头,手掌被划破,也只能将其躲到身后,咬着唇不吭声,那我见犹怜的模样,让周围的人都对宋邱指指点点起来。
那站在白念念身旁的一位青年见此,不悦的替白念念打抱不平,“这位夫人,若不是白小姐替你儿子护住心脉,他早就断气了,也是白小姐说认识他,拜托我们几个人帮她送这位公子回来的,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推她呢。”
被悲伤冲昏头脑,宋邱才不信他的话,“她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肯定是她伺机报复,报复玉儿以前对她,对她...”说着,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迟迟说不出下话来。
周围的百姓当然知道白念念在白府的待遇,此时见宋邱说的话,皆是没有好脸色,鄙夷的看着她。
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宋邱摇头辩解,却无一人相信,就是那几位青年,也明白过来,心疼的看着白念念。
见场面控制不住,宋邱拉了拉白婧鹰。
“好了,来人,去请大夫来,”白婧鹰说着,又吩咐身后的小斯将白子玉带入府中,才看着那几位青年,“多谢几位相助,若是不嫌弃,”他说着,拿出几张银票,“这是答谢。”
那几位青年也并非见钱眼开之人,推辞了他的答谢,与白念念说了一声后,就转身走了。
人群散去,白念念的目光,却落在街头的拐角处,眼底看不出是何情绪,由着岁瑶二人将自己扶着入府。
马车内,镜明月眸光阴沉,坐在一旁的御风大气不敢出,“殿下,无忧姑娘,原来就是白小姐啊。”
镜明月没有说话,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幕,眉头皱起,连个姨娘都能随意打骂她这个嫡小姐,这白婧鹰竟然置之不理。
“没想到传闻是真的,这白小姐在白府过的,原来一点也不好,就是一个姨娘,也敢对她动手,这白尚书竟然不为所动。”
听着御风碎碎念,镜明月抬眸,“如今闹出这种事,很快就会传开,孤倒是要看看,这白婧鹰打算如何处理。”
说着,他看向御风,“你去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孤要入宫一趟。”
“是,”御风转身走出马车,往城南方向而去,而马车则是改道去了宫中。
而原本热热闹闹的白府,此时变得死寂,屋内是宋邱的哭声,白舒雨在一旁安慰着她,安姨娘则是吩咐着下人进进出出。
白婧鹰坐在一旁,脸色同样不好。
看到白念念走进来,宋邱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冲过去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白念念的头偏向一边,脸上霎时间出现一个火红的手印,她的眼中亦是不可置信。
安陌沁站在一旁,瞳孔地震般捂住嘴巴,反应过来,刚想上前去,手却被白舒雨拉住,对着她摇摇头。
宋邱抓住她的双肩,“白念念,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还要来害我的玉儿,玉儿做错了什么,你要对他痛下杀手。”
她的怒吼声震的白念念头疼,无力的挣脱开她的束缚,“不是我,宋姨娘,我都已经说了,我赶到诡谲森林外的时候,二弟就已经这样了。”
“你说谎,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做的,你嫉妒玉儿有灵根,而且还是五级青环。”
白子衡赶来时,恰好看见宋邱打白念念,急忙冲上来将白念念护在身后,“宋姨娘,注意你的身份,念念是嫡女,你一个姨娘,随意打骂嫡女,还污蔑她,是不想活了吗。”
面对白子衡阴沉的脸,宋邱浑身一颤,随后又挺直了腰板,“我何时污蔑她,若不是她做的,还会有谁。”
“子玉怎么说也是个五级青环,念念没有灵根,怎么可能伤得了他。”
宋姨娘冷笑,“她长着一张狐媚子的脸,想攀附别人为她办事,难道会难吗。”
白念念错愕的看着她,秀气的眉头一皱,委屈的开口,“姨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好歹是个清白的姑娘,你这话,是说我不知廉耻吗。”
“够了!”白婧鹰震怒道,白念念的脸本就长得像她娘,此时听见宋邱的话,就是他自己,也不能忍,“宋邱,注意你的言辞。”
宋姨娘被吓得大气不敢喘,只能抽泣着扑到自己儿子的床头。
白婧鹰转头看向一脸委屈的白念念,声音不禁软了下来,“念念,你先去换身衣裳,待会儿为父有事要问你。”
“是,父亲,”白念念行礼出了屋内,带着岁瑶二人回到琉璃阁。
刚进入院子,景辛就着急的去找冰块,而岁瑶则是扶着她进屋。
“姐姐,你为什么要忍着啊,她只是个姨娘都敢这么对你,真是不可理喻。”
白念念却敛去方才那副可怜的模样,淡漠的换着身上的衣衫,“不碍事,一巴掌而已。”说着,她的眸子冷了下来。
景辛拿着冰袋子走进来,“小姐。”
白念念伸手接过,漫不经心的敷着脸,余光瞥见手上的口子,又吩咐,“景辛,你去我身后的柜子里拿纱布和药来。”
“好的,小姐。”
景辛走过去,刚要拿药瓶,却听见白念念开口,“拿最靠右的那一瓶。”
手顿了一下,景辛拿着药瓶走到她身前,坐下替她上药,“小姐,明明中间的那瓶药效更好,为什么偏偏要拿这药效最差的啊。”
眸子盯着手上的伤,白念念勾唇一笑,“有用。”注意到景辛包扎的模样,她轻啧一声,“别包的这么好看啊,随意点,最好是一眼就能吸引人的那种。”
闻言,景辛抬头看着她,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岁瑶,应声后,又重新包扎。
看着手上那胡乱包扎的纱布,白念念笑出声来,“不错,”随后看向二人,“不用跟着我了。”
见白念念再次出现在门口,宋邱即使再不想见到她,也不敢说什么,只守着白子玉。
白念念扫了一眼早已被包扎好的白子玉,随后走到白婧鹰身前,“父亲。”
“念念来了,”白婧鹰温和的笑了笑,随后才问,“你不是入宫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诡谲森林外?”
白念念点头,开口解释,“女儿得了玉令,自要炼制丹药呈上宫中,今日是去城西采购草药,但有一味草药只能在城南买,女儿刚到城南,就听到有人说诡谲森林外有人受伤,秉着是药医的职责,便去了,可去了才知道,是子玉,当时女儿也是吓了一跳,”说着,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自责的低下头。
“女儿无能,没办法修复二弟的灵根...”她说着,便低低抽泣着。
看着她失落的样子,白婧鹰无奈的叹了口气,注意到她手上的绷带,语气中,带着些担忧,“手怎么样了?”
提到手上的伤,白念念不自觉的将手往后移,扯着嘴角笑道:“没事的,只是...这两日没办法炼药了。”说着,她的眼中又燃起一抹黯然神伤。
白婧鹰脸色一黑,蓦地看向宋邱,若是白念念因此不能炼制丹药,那宫里头势必要怪罪。
“父亲放心,休息几日就能好了的。”
闻言,白婧鹰才放下心来,“那便好,你先回去休息吧。”
她称是,往屋外走,却在屋内的人都将目光看向白子玉时,回过身扫了他们一眼,暗自冷笑一声。
她本就不愿待在这里,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她便看向二人,“事情做的不错,你们两个,可真是我的贤内助。”
二人对视一眼。
白念念悠悠的坐在桌前,倒着茶水,似是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景辛。
“对了,景辛,我要你出府一趟...”
看着二人出去了,白念念才让绿鳞出来,瞥见他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她不悦的皱起眉头,“你这什么表情。”
盯着她还红肿的脸,绿鳞气节,“念念,你怎么不躲开啊,任由她打。”
“没有伤,怎么会有回报呢?”白念念反问。
想到在诡谲森林内的事,绿鳞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皇宫内,镜明月踏入御书房,皇帝见他来了,让他坐下,随后看向大理寺卿,“凤大人,朕命你查的事情,可有着落了?”
凤大人行礼后,才回答,“陛下,那日行刺殿下之人,太过于狡猾,那些刺客体内,都服了灭迹丹,尸骨无存,无法从他们入手,但臣在现场,找到这个。”
说着,他从身后的侍从手中接过托盘,放到皇帝桌前,随后退了回去,开口解释,“此乃八面镜的碎片,臣在现场的土壤之中找到的。”
镜明月瞥了一眼,幽幽开口,“这八面镜,本该有八个,看来这是他们不小心落下的。”
“臣附议,这八面镜可通灵传递,在不知不觉中形成天地牢,可将人囚禁在内,那日行刺之人,便是通过此镜,设下天地牢,等到发现时,结界已成,只是...”他说着,脸上浮现出疑惑,眉头皱起。
“继续说。”皇帝瞧了瞧桌上的镜片,抬头示意。
凤大人这才将心中疑惑道出,“此术威力极强,轻易很难破除,可那日,此人仿佛是临时起意,结界并不牢固,才导致被殿下打破。”
镜明月凝眸,自己那日也是临时决定要陪同白念念去,并未事先声明,知道的便只有在场的人。
皇帝亦是觉察到了这一点,“真是好大的胆子,给朕仔细盘查当日的所有人,若是有嫌疑者,立刻缉拿。”
“是。”
待到凤大人离开,镜明月才再次看向那镜片,这背后之人连尸身都焚毁,怎会大意到将这镜片留下,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藏宝阁的事,查的如何了。”
见皇帝问起,镜明月这才抬起头来,“自那日之后,便没了动静,儿臣已经名人仔细盯着了,若是有动静,会立即来人汇报。”
“那几样丢失的物件,寻回来了?”
闻言,镜明月冷笑一声,“都是些不起眼的东西。”
“嗯,”皇帝也不甚在意的点点头,“对了,朕近日来,听到些关于白府的事。”
“儿臣也听说了,”说着,镜明月垂下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白念念好歹是嫡女,这白婧鹰连面上功夫都懒得做,就让一个姨娘随意打骂。”皇帝语气不悦,见他不语,开口试探道:“朕当初与你说的话,你当真不考虑?”
殿内静默片刻后,镜明月轻笑一声,“父皇不如等到春宴,儿臣自会给您一个答复。”
瞧着他似笑非笑的模样,皇帝的脸上浮现一丝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