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中午,我就饿的肚子咕咕叫了,早上的那点榆树叶子,也只是垫了垫底,连个半饱都没有。
天一过午,我就饥又饥,渴又渴,饿的实在走不动了,有气无力的跟在大家的后面磨蹭着。
这种搜肠刮肚的饥饿,是我这个现代人从没体验过的,再加上大太阳一嗮,浑身酥软的没有一点力气了,于是有气无力的叫道,
“我是真的走不动了,真的太饿了!要不咱们就歇歇吧!”
见我直喊饿,狗蛋不由得埋怨道,
“狗剩哥,你就别喊了,你一喊‘饿’,我也走不动了!”
二叔见我们两个磨磨蹭蹭的,大怒道,
“你们两个别磨蹭了,快点跟上,这里光秃秃的一片盐碱地,啥也没有,呆久了,非得饿死在这里不可,哎呀,你们都没有看见路边的一具具尸骨吗!快走吧,快走,再走二里地,就是大片大片的茅草地,还有一片片的护苗根,我记得还有几片酸枣树、、、、、、”
啊,酸枣,我两腮生津,一下子来了精神!
有些望梅止渴的妙处哈!
茅草根,嚼起来甜甜的,当渴又当饿,说实在的,在这青黄不接的二月里,那可真是个好东西!
护苗根,也就是狗狗秧的根,有的地里一铁锨下去,就挖出来一大把,在锅里一蒸,或者煮一煮,那味道真不错,甜甜的,面面的,吃起来有点像山药吧!
一听说前面就是茅草地,甚至还有护苗根、酸枣,狗蛋便一下子也来了精神,拉着我一下子就跑到几个人的前面去了。
说实在的,这方圆十几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盐碱地,到处都是稀稀拉拉的茅草地,只是太稀疏,大家又没有挖掘工具,不方便挖取而已。
说来也巧,走不多远,便遇见几棵歪歪扭扭的大树,兴奋地跑过去一看,还真是大榆树,不过树皮早就被从上到下扒了个精光。
唉,大灾之年,连树都不得过活!
狗蛋爬到树上,掰断了几个大树叉,我们算是有了工具,趁着休息的时间,拼命的挖了起来。
不一会儿,我们便每人挖了一大掐子,捋了捋上面的泥巴,使劲嚼了起来。
还别说,既挡饥,又挡渴,还真管用,几根嚼完,就恢复了精神。
二叔带着几个人又挖了一些护苗根,在附近的小沟里洗摘干净了,支起铁锅,煮了煮,又凑活了一顿。
幸亏那些茅草根、护苗根撑着,我们又熬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到了邺城地界。
邺城南门外八里屯处,有一大片树林子,林子边上搭起了几个粥棚,招待各地来的教友,当然里面有好多都是前来混吃混喝的流民,管事的也不做什么甄别,只要来了,就先给一大碗稠粥,先让你吃个饱再说。
粥里不但放了胡萝卜,还放了咸盐。
我们几个已经很多天没吃过真正的粮食了,那一碗稠粥,都让我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粥了。
多年后,身居高位,每日三餐都是七个碟子,八个碗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可是,总是觉得没有邺城的粥好喝!
后来,把邺城做饭的师傅请来了好些个,也把当地的小米弄来了很多种,都做不出当年的味道了,真不知道他们当年用了什么狠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