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容嫣的悲剧,那么多人都逃不了干系,司徒景行丝毫不怀疑容嫣要是真的死了,从前世来的赫连祁,哪怕没了情根,变得无情无欲宽容仁慈了,可他也会大开杀戒,屠了他们这些人。
“还,还有一个办法能保,保住你要的孩子……”司徒景行说容嫣必死无疑了,是想刺激赫连祁,让赫连祁痛苦。
可没想到结果赫连祁的反应,比他以为的还要大,为了自己的命,他只能抓住赫连祁的手腕,艰难地说。
但他这话不仅没有让赫连祁松手,反而赫连祁掐得更用力了。
生死关头,司徒景行突然悟了,挣扎着撕心裂肺地喊,“我是说还有一种办法能救容嫣!!”
话音落下,赫连祁手中的力道便卸去了大半,仿佛容嫣的生死对他就像是一秒天堂,一秒地狱。
他眸中的赤色也在消散,银发不再飞舞,只用目光逼迫着司徒景行,示意司徒景行说下去。
“我和国师,还有太后娘娘三个人……”司徒景行感觉脖子差点断了,在赫连祁放开他后,他那脖子上一片青紫。
司徒景行抚着脖子咳嗽,喉咙被伤到了,疼得他额头布满冷汗,说话都很费力,嗓音沙哑,“事情就是这样的,现在是沈尚书令的心头血在养金莲,但国师说沈尚书令的血也不一定能养成功,到时候再想办法……”
“你不用担心,这世上那么多人,总有人能养活金莲。”司徒景行没提月鸢,否则被月鸢知道了,他还得受一次罚。
“金莲养成功后呢?”赫连祁的手指不可察觉地颤抖着,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与其现在失控屠人,倒不如想想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应该做些什么,再救容嫣一次。
司徒景行:“这种解毒之法是我和国师,太后三人用各自学的不同的医术和毒术,一起研制出来的,国师提供的是金莲,太后娘娘同时在养一只蛊,用心头血养成功后的金莲会喂食给蛊虫。”
“蛊虫养成功后,会种到皇后身上,然后我会用汤药把皇后体内的毒转移到蛊虫体内,最后再把蛊虫引出皇后体内,但至于怎么引……”
他们现在只进行到了养金莲这第一步,后面的几步更是困难重重,无法保证能成功把容嫣体内的蛊虫引出来。
因为谁都没用过这种解毒之法,这其中会出现的意外,连佛子都无法预测出来。
而即便月鸢是苗疆圣女,她也暂时没找到到时候把蛊虫引出容嫣体内的方法。
这种解毒之法,只不过是延长了容嫣的寿命,能让容嫣撑到生产。
“先养出金莲来,到时候若是朕的母后引不出来蛊虫……”赫连祁的目光落在寝殿方向,低声却没什么感情起伏地对司徒景行道。
“皇后和胎儿既然是一体的,到时候就能将蛊虫转移到一个胎儿身上。”
至于这个胎儿体内有吸收了全部毒素的蛊虫,还能不能活下来,就看ta的造化了,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也就是说赫连祁还是要牺牲一个孩子,来救容嫣。
这种把容嫣身体的毒转移到胎儿身上,牺牲胎儿的方法,跟司徒景行最开始的其实是一样的。
司徒景行的方法更简单,然而它有个弊端,那就是得在容嫣临盆时进行。
但容嫣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所以现在要用司徒景行和月鸢,檀曜三人一起研制的解毒之法。
“这件事不能让皇后知道了。”赫连祁坐回去,案台上放着一盆沙子,他把手放进去,揉沙子。
“是。”司徒景行他们几人当然也不敢让容嫣知道。
容嫣有记忆时不愿留下孩子,但现在她无比期待孩子的降生,要是让她知道了事实,怕是到时候她宁愿让蛊虫留在自己体内,也不会同意转移到孩子身上。
她宁愿自己死,也要让孩子好好的,所以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
如果纸真的包不住火,容嫣知道了,到时候那把蛊虫转移到胎儿身上的药汤,灌也得给容嫣灌下去。
赫连祁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他已经想好解决之法了,便心若磐石无情至极,恢复了自己淡漠的状态。
“皇上,臣可以走了吗?”司徒景行发着高热,浑身一阵冷一阵热的,整个人昏昏沉沉,难受得很,但赫连祁不放他走。
他只能询问赫连祁,“皇上你在做什么?练铁砂掌吗?”
赫连祁从沙子里收回手,再次走到司徒景行身边。
司徒景行以为赫连祁又要折磨自己了,但他在病中,浑身没了力气,想退都退不开。
司徒景行只能瘫坐在轮椅上,瞪大眼看着赫连祁俯身,银发扫在他胳膊上,赫连祁的手摸在了他的脸上。
司徒景行感觉赫连祁掌心里像是覆盖了一层沙子,在揉搓他脸上娇嫩的皮肤,都把他的脸磨得破皮了。
也不知道赫连祁这是哪种折磨人的方法,司徒景行两手攥紧轮椅,躲着赫连祁的手。
“什么感觉?”赫连祁低沉磁性的嗓音响在司徒景行头顶,让司徒景行莫名地听出了一种引诱感,怎么回事啊?
司徒景行心里又恐惧,但又特别兴奋,前世来的赫连祁,不会对男人也有几分兴趣吧?
那如果这样的话,不如他假装从了赫连祁。
赫连祁有了他,就不会要容嫣了,这等于他间接地干掉了赫连祁这个情敌。
司徒景行闭上眼,不用故作姿态,他现在已经很病弱娇柔了。
在赫连祁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时,他睫毛颤抖地应,“皇上的手很粗糙,摸着臣,让臣的身上都泛起了一种强烈的摩擦带来的刺激感。”
“是啊,朕这手才是男人的手,不像司徒院使的,细皮嫩肉的,比女人的还精致,你这样的手,女人是不会喜欢的。”
哎?司徒景行睁开眼,赫连祁已经转身往寝殿走去了。
他气得脸色涨红,所以赫连祁刚刚那一操作,是为了羞辱他?
“你等等皇上,要比谁更男人,为什么比手,不应该比谁更大吗?”司徒景行这会儿又不怕死了,冲着赫连祁的背影喊:“你回来,我们比比谁更大啊!”
云振:“……”
云振走过来推司徒景行,“司徒院使,你注意到你心口流出的血了吗?你再不及时治疗,怕是你的尸体凉了后,连奴才这个阉人都比不过了。”
司徒景行锤了云振一拳头,“神经病,贵圈没一个正常人。”
云振笑着接,“我们本就是阉人,可司徒院使你一个正常人,看着倒像是有什么大病在身上。”
司徒景行:“……我没病,你们家皇上才有病!”
那云振能敢说自家真的有病的主子有病吗,只能应着司徒院使才有病,给司徒景行气得,吐了一口血出来,在轮椅上昏厥过去了。
*
赫连祁回到寝殿后,洗漱完了来到龙榻旁。
他本来是不想跟容嫣睡在一起的,只俯身,伸手去摸容嫣的肚子,这个时候倒是又感觉到了胎儿在活动,并且还能区分出是两个胎儿。
赫连祁摸了很长时间,也不知道这胎儿的性别,到时候被牺牲的又是哪一个。
赫连祁在这一刻感觉到胎儿很旺盛的生命力,再想到很快其中一个就得被牺牲掉,他心口就有种绞痛感。
赫连祁没有丝毫睡意,准备到殿外的屋檐下看着飘落的雪花,站到天亮。
谁知这时容嫣竟然做起了春梦,在熟睡中呻吟,抬起双腿压住被子,无意识地喊祁哥哥,夫君。
她已经旷了六个多月了,按照之前她和今生的赫连祁的频率,身体早就变得很敏感了,被今生的赫连祁侍候的,需求要比一般的女子大。
这么长时间没有,她当然受不住了,醒着的时候还能压着,睡着了做梦梦到赫连祁,那无论如何都压不住了,所以才会有了这番动作。
赫连祁的手腕被容嫣抓住。
没过多久,容嫣突然放松后,赫连祁脸色静默,许久,起身。
容嫣微微睁开了眼,人还没彻底清醒,用那种嗓音喊了一声祁哥哥,便伸出手臂搂住赫连祁的脖子,“祁哥哥抱着我睡。”
赫连祁只得侧躺到了容嫣身边。
容嫣抬起腿缠住他的腰,紧紧的。
容嫣欲求不满,便很不安分,手往赫连祁摸过去,很快满脸是汗地埋怨,“祁哥哥,你为什么不怎么行啊?”
赫连祁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指给了容嫣。
到后来容嫣还是不满意,饶是没有情绪如赫连祁,都想咬她一口,说她怎么这么骚。
赫连祁的领地已经沾满了容嫣的气息,赫连祁自己动手去清理。
容嫣要换的衣服明天早上才让送过来,这里没她的衣服。
但她的亵裤已经不能穿了,赫连祁给她脱了下来。
容嫣依偎在赫连祁怀里睡熟着,赫连祁闭着眼,更加没有困意了。
他整个人特别清醒,呼吸里弥漫的全是容嫣的气息,久久不散。
赫连祁一夜没睡,第二天天不亮去上朝时,容嫣没醒。
他自然不会把人叫起来服侍,起身时发现自己的寝裤上。
容嫣真的是,这幸亏碰上的是没有欲望的他,但凡换成今生的赫连祁,非得给她弄得动了胎气不行。
容嫣醒来时,赫连祁已经下朝了,在等着她一起用早膳。
迎雪带着长乐宫的其他几个宫女,进来寝殿,服侍容嫣穿衣洗漱,梳妆。
那龙榻上还有一些没有清理干净的痕迹,迎雪看一眼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皇上应该是没有让她家小姐侍寝,不过用了其他方式,给她家小姐纾解。
赫连祁给容嫣破了一次睡在龙榻上的例,往后就习惯了,晚晚和容嫣同床共枕。
他把容嫣搂怀里,一夜因为她各种变化的睡姿,他被折腾得醒了睡,睡了再醒,渐渐也开始哄着容嫣。
此后的一段时间,陆陆续续下了几场雪,容嫣一次也没回长乐宫。
赫连祁瞒天过海,谁都不知道他在前朝处理政务的两仪殿里,藏了一个女人。
每天赫连祁下了朝陪容嫣用完早膳后,就去批阅奏折,召见大臣,再抽出时间陪容嫣,跟孩子互动。
他在宫檐下坐着弹琴时,有时候面前还下着簌簌大雪,容嫣在院子里跟宫人,还有花豹打雪仗。
容嫣总是趁他不注意,团了一个大雪球砸向弹琴的他,雪球从他脸上落到古琴上,“砰”一下碎了。
琴声断了一阵,取而代之的是容嫣的笑声。
赫连祁脸上和银发上都是雪花,过了一会儿融化,带着水的脸又欲又纯。
晚上容嫣等他,在外榻上就睡着了,他走过去,俯身抱起容嫣。
“祁哥哥……”容嫣迷迷糊糊地喊着赫连祁,伸出双臂圈着赫连祁的脖子,与赫连祁额头相贴,抵着赫连祁的鼻尖依恋地蹭了又蹭。
赫连祁背上的银发被红色发带束着一半,垂着眼,纤长浓密的睫毛落下一层阴影,面容俊美刚毅中又带着些温情,跟容嫣呼吸交缠,由着容嫣撒了会儿娇,便把人抱去床榻上。
赫连祁还没放下人,唇就被容嫣吻住了。
这还是他从前世来后,跟容嫣的第一个吻。
除了两人的新婚夜,他再没有吻过容嫣,这个吻隔了前世和今生的轮回,太久太久了,他早已忘了其中滋味。
那一刻赫连祁睁大的瞳孔里剧烈震颤着,浑身僵硬,却血液沸腾,心率加快,就像是得了心疾,呼吸都急促了。
赫连祁抱着容嫣在怀里,闭着眼不看她,但剧烈跳动的心率都没有停下来,一夜未眠。
某天容嫣在内殿里等了赫连祁很长时间,也不知道大臣们在争论什么,她不耐烦了,就走了出去。
宫人们哪敢拦她,于是容嫣身上披着火红的斗篷,挺着肚子,就这么出现在了大臣面前,“祁哥哥,你先忙吧,我回长乐宫玩。”
几个还在为立后之事争论不休的大臣,一瞬间停住话,只觉得那声音熟悉,猛地抬头看过去,结果他们看到了什么?
容太后,大着肚子的容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