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去便抬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以后这种事不必向朕禀报。”赫连祁不以为意。
他从前世来后,给容嫣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只要他有的,容嫣想要,喜欢的,他都会给容嫣。
除了皇位,他一切都可以给容嫣,何况只是一个摆件。
赫连祁顿了顿,抬头看向云振来,“不要自以为是地揣测朕的心思,朕之前便说过了,虽然朕暂时没有立容氏为皇后,但你们要尊她为皇后,对她如同对待皇后。”
“若是有任何怠慢了,朕送你们全部人去见阎王。”
云振和一众宫人心中一凛,立刻跪下,“是。”
皇上这是要他们配合着容氏演戏,不要让她知道自己不是皇后,以及还要瞒着她皇上有很多嫔妃啊。
赫连祁不把心思放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了,结果云振的徒弟这时进来,回禀,“皇上,长乐宫的容,不,是皇后娘娘,很喜欢太后娘娘送过去的砗磲摆件。”
“她派了李公公来传话说,这砗磲可以辟邪保平安,其药用价值可解诸毒药及虫螫,再者,砗磲中所含的微量元素能稳定情绪、去除杂念、使脾气暴躁的信徒消除烦恼、调养身心平衡,是佛家七宝之一,佛教中人常将砗磲置于佛堂神桌之上,砗磲深受许多师父及信徒们的喜爱,师父们常以27颗以上至108颗的念珠作为配戴及念经中,所以皇后娘娘……”
太监一头的冷汗,都不敢说下去了。
赫连祁在太监的一番话中停顿,红色的墨迹晕染到奏折上,他猜测太监没敢说的话是,容嫣要他命人再送一些砗磲给她,其一可以给她的景行哥哥制作解药,其二给她的檀曜哥哥置于神桌上。
她还要制作打磨一串砗磲念珠,送给她的檀曜哥哥。
这珍贵的后宫其他嫔妃见都见不到的砗磲,容嫣却觉得他手里多不胜数,要他都送给她,然后她再转赠给她的檀曜哥哥、景行哥哥、瑾书哥哥等人吗?
“你回她,砗磲乃大寒之物,孕妇不能用。”赫连祁把那份被毁了的奏折放到一边,取了另一份,语气没有波澜地对云振道:“告诉她,朕下了旨意将那个牡丹砗磲摆件砸了,让司徒院使用来制作解毒的药物。”
他封檀曜为国师,司徒为太医院院使,不是听了容嫣的话。
就算容嫣不说,他也对他们两人有安排。
作为帝王,他知人善用,檀曜和司徒景行的确有居于国师和太医院院使的能力。
人才是最难得的,尤其是檀曜这样的得道高僧,他考虑到的是他们能为他的江山社稷出力,为黎民百姓造福。
而沈瑾书,他给的不再是丞相之位,沈瑾书现在是尚书令。
云振:“……”
等一下,皇上你刚刚不是说,只要皇后要,你有多少就给她多少吗?
皇上应该金口玉言,你这样改来改去的,真的很搞人心态啊。
“而国师乃出家人,四大皆空,出家人本不应该因为喜欢砗磲,而要砗磲念珠,她给国师砗磲念珠,是在毁国师的修行,你告诉司徒,那砸碎的砗磲他想分给国师就分,不想分,朕不会降罪于他。”
至于司徒景行愿意不愿意把容嫣送给他的砗磲,分给檀曜,两人会不会因此明争暗斗,那就不是他操心的了。
“那太后娘娘那边,是还送砗磲过去,或是送些其他的哄太后娘娘?”云振询问着赫连祁,顺便劝道。
“其实奴才觉得太后娘娘并不缺东西,她想要的是皇上你的陪伴,就算皇上没时间,也应该每天去请安,陪她说几句话也好。”
云振的意思是太后娘娘年纪大了,深宫又这么寂寞,赫连祁作为儿子,多陪陪太后,比送多少奇珍异宝都能让太后开心。
子欲养而亲不待,皇上好不容易才寻找到,接回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一天天老了,朝政永远处理不完,母亲才更重要,等皇上想对太后尽孝心的时候,怕是也晚了啊。
赫连祁扫了一眼苦口婆心的云振,说出来有几个人会信,他母后比他小了十多岁,当初来大祁时,对今生的赫连祁一口一个大祁摄政王叔叔。
他母后年老了?
不,月鸢能把他的儿子、甚至孙子都熬死。
母后的性格,从来不会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夫君和自己的子女身上,即便没夫君没子女,她也能过得洒脱自在。
反而他去了,只会跟母后抬杠顶嘴,惹母后厌烦,心情不好。
不过,想到半个月没去长乐宫看看容嫣肚子里的孩子了,赫连祁还是站了起来,准备陪母后在御花园散了步,就去长乐宫和容嫣一起用膳。
外面已经是黄昏了,因为太后吩咐了她和皇上在御花园,其他人不要打扰,所以其他人都被屏退了。
但月鸢鸽了赫连祁,去了长乐宫,安排宋凝霜跟赫连祁偶遇。
所以赫连祁去的时候,没见到月鸢和其他人,只有背对着他,弯身凑近一朵花在闻香气的宋凝霜。
从后面看,宋凝霜穿着一件外裙,那两条腿是裸露的,腿上被网状的黑色……?
作为这个朝代的人,赫连祁只觉得宋凝霜穿得是奇装异服,不伦不类。
云振喊了一声皇上驾到,宋凝霜像是被惊吓到了,蓦地转过来,还没行礼的那一刻,云振在心里哎吆,这穿得是什么,太有伤风化了!
宋凝霜穿得是连体透视蕾丝花边的,一套情趣内衣,双腿是镂空的网纹,暗扣开档,只在外面套了一件外裙。
但裙子前面敞开着,于是那前面的所有风光,都展现在人的视线里。
“嫔妾参见皇上。”宋凝霜确定了赫连祁已经看到了后,才受宠若惊似的跪下来,外裙便遮住了身体。
男人有了刚刚那一眼,她再这么一遮,欲擒故纵,男人只会更想探究她裙子里面的风景。
“安嫔,你冷吗?”赫连祁站在宋凝霜几步远外,明明没了喜怒哀乐等情绪,这一刻却生出了一种作呕感,眉头拧得很紧,不过那嗓音在低头的宋凝霜耳中,一如往常的清冷动听。
这分明就是在撩她,宋凝霜抬起头看着赫连祁,胸前的景色若隐若现,“皇上,嫔妾的确有点冷。”
她说冷了,皇上就会把外袍脱下来给她,或者抱她回去,都可以。
“冷为什么不多穿些衣服?朕觉得你还是不冷。”赫连祁并没有在俯视宋凝霜。
他站在那里一手负于背后,宽肩窄腰,身躯高大,在目视前方时,视线里便看不到跪着的宋凝霜,而是一片开得正盛的茶花。
不过云振的视线是低垂着的,宫里的阉人在帝王宠幸嫔妃的时候,都是伺候一旁的,所以他看宋凝霜很正常,心里在想这安嫔一个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子,穿得跟青楼妓女就算了,关键她也没青楼妓女的身形啊。
她才十二岁,各方面的发育可想而知,那衣服还是暗扣开裆的,他虽是阉人,却知道按安嫔这身子,有恋\/童\/癖的变态都不感兴趣啊。
赫连祁吩咐,“云振,安嫔既然畏热,以后不要给她提供冬衣炭火类的过冬物质了,安嫔喜欢穿这类衣服,以后她所有的衣服都照着这个样式做。”
“是。”云振心里有数了,安嫔这么大的姑娘了,还穿开裆裤,那以后她的衣服都是开裆裤吧。
赫连祁想到宋凝霜喜欢吃螃蟹那样的寒凉之物,但螃蟹的寒凉还不够,她还是热。
赫连祁喊人,“湖里前段时间放了几条鱼,安嫔下去游泳,顺便能抓了鱼,抓出来后送去御膳房,做好了送到寿康宫,朕和太后一起用膳。”
宋凝霜:“……”
宋凝霜被太监们拖走,“扑通”给扔到冬日几乎结冰的湖里抓鱼去了。
她会游泳,但那么大的湖,要抓赫连祁指定的那几条,冬天这么冷,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她还不能爬出来,皇上今晚必须要吃到鱼,她抓不到,一旦有了上岸的举动,就会被坐在船上的太监给按下去。
赫连祁临走前,吩咐了最后一句,“晚上朕去安嫔的宫里。”
这是要让宋凝霜侍寝的意思了,众嫔妃得知此事后,只觉得皇上是宠极了宋凝霜。
因为宋凝霜爱吃螃蟹,他每天让人给宋凝霜供应五十斤的螃蟹。
因为宋凝霜喜欢穿开裆裤,他就命人给宋凝霜以后都提供这种衣服。
因为宋凝霜怕热,他允许宋凝霜到冬天的湖里游泳。
他要不是爱极了宋凝霜,怎么可能在登基后让宋凝霜第一个侍寝呢?
虽然皇上宠人的方式要命,但是她们的喜好又不像宋凝霜那么费命。
她们以后在皇上面前,还是有些对自己身体好的喜好好了。
不管过程如何,宋凝霜到底还是第一个侍寝了,一众嫔妃当然是羡慕嫉妒恨的,有的沉不住气的折断了指甲,有的摔茶盏,有的骂宋凝霜贱人。
不管反应如何不同,一时间她们的目标是相同的,要宋凝霜好看。
这后宫里暗潮汹涌,正如前朝,赫连祁感觉到了。
帝王有帝王的平衡之术,不管前朝还是后宫,只有让他们斗起来,才不会一家独大。
对于帝王来说,除了皇后、发妻,其他的嫔妃们不过都是妾,再难听点她们只是取乐男人的玩物。
帝王不会阻止她们的斗争,谁成为了牺牲品,对于帝王来说都是无关痛痒的。
这些帝王不在意的嫔妃们,让她们锁定一个目标斗起来,才不会盯着帝王藏起来的那个。
容嫣是赫连祁前世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换来她重生的前妻,现在容嫣怀着他唯一的龙嗣,那是他选定的太子、储君,所以即便他失去情根不爱容嫣了,他也不允许旁人动容嫣一根毫发。
赫连祁不太喜欢坐銮驾,一路不疾不徐步行至长乐宫外时,夕阳染红了半边天,把整个长乐宫照得宁静祥和,如一幅画卷。
赫连祁没让人唱喏,进去后长乐宫的人因为各忙各的,所以一时并没有注意到他来了。
赫连祁朝院子中看过去。
他以为深爱着他,时刻都要黏着他的容嫣,这段时间会相思成疾,日日以泪洗面,如望夫石一样守在宫门口。
容嫣会在他来的第一时间发现他,如一只神鸟青鸾般,姿态优美热切地扑过来。
他把原本背在后面的一手,放回了前面,可以接住不顾身子而扑过来的容嫣,避免容嫣摔倒。
可结果,他看到了什么?
这个季节了,也不知道长乐宫里从哪弄来的黄瓜,赫连祁身为皇帝,都没能在这个季节吃到黄瓜。
那几人却并排一起,司徒景行坐在轮椅上咬着一根黄瓜,安平和初婵手里也拿着一根黄瓜,在咬。
月鸢躺在躺椅上,脸上盖满了黄瓜片,手里也拿着一根黄瓜咬着。
容嫣跟月鸢一样躺着,身子是枕着花豹柔软温暖的肚子的,她脸上也覆盖着黄瓜片,在咬一根黄瓜。
五个人都在一起咬黄瓜,发出很清脆的声响。
唯一画风不同的檀曜,却也在吃黄瓜。
只不过他的黄瓜切成薄片,放在碟子里,很精致的样子。
他拿着筷子,压着宽袖,伸手过去夹着黄瓜片,一口口地吃着,一身白衣上绣着金色的千叶佛莲,佛子浑身依然散发着光华,不染世间尘埃烟火的样子。
赫连祁看着这一幕,心里竟然在想还缺一个人。
结果下一秒,便从背后传来一道声音,“臣沈瑾书拜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