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讶异从双剑男子那看起来才三十多岁的脸上一闪而逝。
伴随着一剑挥出,穿透沈寂胸膛的枝丫和无形的绳索纷纷断裂,那四周深渊般的吸力也消失不见。
啪嗒,沈寂单手撑地稳住身形,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完好无损胸部,那里的枝丫已经灰飞湮灭,好像从未出现过。
与此同时,那节人类指骨已然化作一只虚幻的纯白光芒凝成的大手,牢牢将王槐和“只因”附身的鸡和士兵都抓摄在手中。
槐树一棵棵地消弭于无形,压抑恐怖的森林枝网散去。
“血戾”级的“鬼树”,连同“只因”一起,在呼吸间就被贤者遗物镇压,毫无反抗的余地。
但贤者遗物是无法对人类发挥作用的。
眼看着王槐就要挣脱虚幻大手束缚,双剑男子一个闪烁来到了王槐身前,一剑刺入了对方空荡荡的胸腹之内。
王槐瞬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重新瘫软下去,以头点地。
双剑男子随后甩出一根十数米长的黄金锁链,将王槐五花大绑。
“团长,您终于舍得出手了。”
面对温天刑的出现,沈寂却丝毫没有感到惊讶。
实际上,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早在黄老头给他分配任务时,就有提到守卫兵团的团长也在关注此事;结合守卫兵团对王槐的不满,这位团长在关键时刻出现便在情理之内。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么晚才到。
或者说,故意等自己被“鬼树”杀死之后才出现?
沈寂怀疑,伊森这位未来岳父可能很早就暗中到场,目睹且放任王槐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落实王槐的罪证,抓现行。
年过五十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岁出头的温天刑那鹰般锋锐的目光落到沈寂身上,声音浑厚而有力,简洁道:
“我刚到。”
哦好好好,你看我信吗?沈寂笑了笑,活动了下手腕,发现安林和士兵都朝这边赶过来。
但麻烦还没完全结束。
“我确实晚到了一步。”温天刑眼睛像是鹰一般咬住猎物不放,紧紧盯着沈寂:
“但是伊森,你该怎么解释自己从‘鬼树’的手下活了下来?”
笑死,看我没死成很失望?沈寂嘴角微勾,慢悠悠地转过身,不卑不亢道:
“团长大人,我们上次见面应该还是在我跟舒唯的订婚宴上吧?数月不见,怎么您老人家一见面就咒我死呢?”
这边靠过来的安林等人一听这话顿时吓得止住了脚步,不敢靠近。
怎么这对丈人姑爷一见面就有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伊森今天怎么回事,先是挑衅王槐那个杀人魔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跟自己岳父,高高在上的兵团长说话都如此不客气。
关键是兵团长刚刚还救了他啊!
这个时候,被长剑贯穿腹部,黄金锁链束缚跪在原地的王槐大吼道:
“很简单,因为他不是伊森,而是被诡谲附身,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在我的‘鬼树’手下活了下来!”
“温团长,我可没有滥杀无辜,更不可能对同事下杀手,而是早就看透了他的本质,所以才试探他!”
看来随着“鬼树”被镇压,王槐理智恢复了不少嘛……都知道往我身上泼脏水,从而洗脱他自己的罪名……沈寂微笑着看了王槐一眼。
那眼神好像是赞许,又好像是嘲讽。
“伊森……”
温天刑面容一冷,缓缓举起了另一把长剑。
“主人小心啊……这人我感觉比王槐,比那什么米歇尔还要厉害啊……您快想想办法吧!”罗素焦急地提醒道。
它怕那双手剑瞬间就把它和沈寂劈成四瓣。
下一秒,沈寂缓缓抬起了双手,无奈道:
“团长,您老人家不会以为我父亲什么保命的底牌都没给我准备吧?”
“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安定区治安机构的最高领导,给我弄一件位格不低、代价较小的诡谲物品其实并不算难。”
“说实话,要不是那‘鬼树’专门收取灵魂,而不攻击肉身,我可能真得交待在这了。”
温天刑神色微动,手中双剑缓缓放下:
“你说他给的诡谲物品,刚好保护了你的灵魂意识?”
沈寂点点头:
“这也是我为什么能侥幸从伊甸园活着回来的原因,不过这个秘密从未告诉过别人,毕竟是我保命的底牌,多一个人知道,我就多一分危险。”
温天刑若有所思:
“我想起来了,他确实有那么一件物品,没想到是交给了你。”
什么?真有?都不用求证一下?
沈寂面上毫无变化,但内心却是思绪翻涌,同时暗中仔细观察着温天刑的神色变化,想判断对方所言真假。
事实上,他已经做好了暴露的准备,所谓保命底牌,不过是缓兵之计。
一旦温天刑对自己下手,自己就解除“意识投射”,以免这缕灵魂意识落到官方手中。
但没有想到对方这么配合自己的说辞。
而转念一想,沈寂便明白了其中关键——
如果证明自己,也就是伊森有问题,那么王槐就洗脱了罪名;
若是证明自己没有问题,那么王槐则跑不掉安定区的制裁。
二者相较之下,温天刑决定在众人面前,先给王槐定罪。
——其中可能考虑到了对女婿下手的面子问题,以及与十号安定区调查局交恶的政治影响,相比之下向王槐报复更重要。
至于是不是有所谓保命的底牌,他完全可以事后再向十号安定区的调查局局长求证,再来对付自己。
毕竟,沈寂可不认为温天刑对自己这个女婿有什么好感,明面上可能还顾忌些什么,但暗地里可能巴不得自己死。
此时此刻,听到两人对话的王槐脸色一下青一下黑:
他们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保护灵魂的诡谲物品真的存在?
温天刑这家伙,莫不是在包庇自己的女婿?!
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动用肉身力量强行把他杀死……
王槐使用“鬼树”的力量久了,已经形成了某种依赖、惯性,几乎都快忘了自己实际是四次觉醒的超凡者,不太愿意动用自己的超凡能力。
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鬼树”的负面侵蚀之一。
但当时面对被悬挂上“鬼树”,依然能谈笑风生,甚至操控“鬼树”的沈寂,他确实慌了,只顾着解放“鬼树”更多力量。
——全然想不到身前的家伙,肉身可能极其脆弱,可以靠破坏大脑而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