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一幕出现。
阴尸们纷纷退去,将堆满残肢和尸体的楼道空了出来,转而聚集到街上,形成黑压压的一片,将他们所在的楼房围得水泄不通。
“队长……它们这是打算干什么?”
一个士兵喘着气,惊疑不定地问道。
不待安林开口,空气之中蓦然响起一阵突兀而略显稚嫩的笑音:
“嘻嘻……”
阴尸们的异常和这突兀的动静让所有人的神经都高度紧绷,安林缓步走向阳台,朝着疑似声音的来源望去。
他看见了一个容貌绮丽的长发少女正坐在对面房子的屋檐上。
后者有着令人心跳加速和窒息的魅力,绿色藤蔓与血色花朵点缀在雪白的衣裙之上,给纯洁青春的气质平添了几分妖娆与生机。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位少女绝不可能是正常人类,甚至阴尸的退去也可能与之有关,安林示意不要开枪后遥声问道:
“你是谁?”
沈曼丛匀称修长的双腿裸露在外,悬在屋檐下来回交替一荡一荡,笑盈盈地看了安林一眼说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也许可以让它们给你们一条生路。”
诡谲中的智慧种族?她和“鬼墓”是什么关系?安林瞬间闪过念头,心中不由产生更深的忌惮:
“你是袭击这座小镇的诡谲?你们想干什么?”
沈曼丛歪了歪脑袋,用清灵的语调说着与外表完全不符的话:
“需要你给九号安定区的高层带个话——我们对入侵人类的领地丝毫不感兴趣,仅仅只想置这座小镇的人于死地。”
“但倘若人类胆敢再次侵犯此地,‘足以埋葬一切的土壤’必将蔓延到你们的城市,把你们的家园变成坟墓。”
她知道九号安定区?
从她的话语听来,智慧根本不低于人类,也知道我根本做不了主,只能代为传话……安林心底一沉。
这样的诡谲是他有生之年最不愿遇到的,也是最引起人类警戒之心的诡谲。
谁会安心让一种有智慧的诡谲酣睡在自己家附近?
同时,对方似乎并不担心人类组织更强大的力量来收复失地,显得有恃无恐。
“好,我答应你……们。”
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安林很快回复道,自己等人留下来根本造不成什么伤害,不如带着自己的兄弟活着出去。
“嗯嗯~”
沈曼丛双手环抱胸前,满意地点头表达赞许,“你们人类有一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语罢,装模做样的挥了挥手,包围楼下的阴尸们纷纷朝两侧推开,留出一条可供通行的道路。
——而这当然不是她干的,她可没有命令阴尸的权限。
安林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地带着仅剩不到十人的小队残部下楼,跨过一地紫黑色的血肉与同伴的尸体,走到了外面的街道上。
这里的气息比房屋楼上更加压抑,几乎所有的阴尸都汇聚到了这条街道上,为他们“送行”。
如小山一般高大的野兽阴影笼罩着他们,两侧的尸群投来呆滞中携着嗜血疯狂的眼神,滔天的尸臭和阴冷死寂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强大的威压直教他们难以呼吸。
“不!你们不能走!你们走了我们怎么办?!”
“求求你们救救我!”
一些房屋里躲藏的镇民发出哀嚎,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却只是徒劳。
她们都知道,等这最后一点守卫兵团的人撤离,就算等来下次的救援,她们也恐怕早已变成了阴尸。
之后,一众士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过一条条街道,穿过那漆黑的土墙和“生命之墙”通道,来到小镇之外的。
他们在过程中好像也变成了行尸走肉,彻底失去了战斗的意志,连抬起头与两侧那些阴尸对视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他们也没有力气向等候在外的人们解释,自己在小镇内遭遇了何等可怕的进攻,为何溃败到上百人只剩下他们几个活着回来的事实。
除了安林,众人中只有他还保留着理智和清醒,也是他带路将其他人带出来的。
“安队,这……”
杨鲜花迎上满脸疲惫,眼神黯淡的安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出来的就这么几个人。
就算行动失败,也不止于此吧,还有洪业和“食荒者”在啊。
对了,还有洪业……杨鲜花当即询问起为什么洪业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出来。
“他……”安林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沉重地叹息一声:“大概是殉职了。”
安林随即将内部的遭遇告诉了杨鲜花,说完,不顾呆愣在原地的干练女性,开始组织守卫兵团的撤离和押运。
而沈寂,也在表现出一定的惊愕和恐惧之后,深深望了一眼被银白色“生命之墙”包围的小镇,头也不回地坐上了前往安定区主城的军用皮卡。
由于他身上可能存在的污染风险,他被安排到了与伊甸园镇民相同的车辆中。
这让他听不到杨鲜花与安林的对话,看不到妹妹,有些难受。
守卫兵团撤离后,九号安定区当局想必不会坐视墓地诡谲不管,接下来,就等待他们会以什么样的具体措施对付“鬼墓”了。
而沈寂之所以放安林和残部一条活路,除了一方面将他们留下也增加不了多少战力之外,主要是想传递给当局一个信息:
这里的诡谲不怕他们,但也不打算招惹他们。
还有着高度的智慧和大量恐怖的阴尸——有安林的目击,洪业与“食荒者”莫名离奇的落败,当局肯定得慎重考虑是否再次发起进攻。
不进攻则已,一旦失败,反而是“送人头”,给予墓地诡谲“滚雪球”的机会,加速其变得更加恐怖而难以对付。
现在,“鬼墓之碑”最大的优势便是自身真正的超凡手段还未被人类知晓,足以让他们投鼠忌器。
毕竟,成熟的政客要顾全大局,不分对错,只认利弊,而自己已经展示了若当局想收复伊甸园,代价必然远远大过收益,难以承受。
所以,他推测当局应该会以一种更稳妥,更保守的措施来应对自己造成的风险。
但同时,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